所谓起誓，自然不是随随便便说几句话就行，誓言一旦脱口而出，便会受到天命感应。
若是违背誓言，必然受到惩罚。
“反正不管怎样都是死，为何不搏一把？”
陈嚣带着哭腔嘶吼。
“杀了她，好不好？不要犹豫了？”
“阿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我看根本就是你喜欢上她了，你才舍不得下手。”
他一句话就逼得陈迹下意识开口而出，“我没有。”
“我没有喜欢上楚染爱。”他重复一遍。
他不会喜欢上楚染爱的，即使楚染爱每天总想方设法靠近他、抱他摸他亲他之类的，他也从来没有喜欢上对方。
……当然，也包括他一切行为，都在明明白白表着，他不喜欢她。
陈迹回忆了两人的相处，不停将这些话在心底重复，成功说服了自己。
“那你就发誓啊！”
“她活还是你活，你今天必须要选一个。”
陈嚣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肩膀上的黑蛇抬起脑袋，大声向他哈气，露出尖锐的毒牙。
“够了，你别逼我了。”陈迹低声道，“你还要威胁我多久，我对你的忍耐够久了吧，陈嚣，你就是拿这种态度对兄长的吗？”
“你急了。”
“别逼我动手打你。”
“你为了她，连弟弟都打？”
陈迹抬起的手落下，只好用手捂着脸，躲在那儿，显得很无助。
泥马，真够欠揍的。
如果真揍了，那只能说明，他对楚染爱的感情确实不一般。
“我发誓，我发誓还不行吗？”
陈迹的表情中，有几分欲哭无泪，但更多的是心累和疲惫。
他的人生真命苦，稍微对谁好一点儿，那人就莫名其妙想逼他。
人生应该由自己操盘，简而言之就是，我操我操。
“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想尽办法活下去，不择手段，付出任何代价都无所谓。”
陈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脸上重新挂起微笑，用力抱了抱陈迹的肩膀。
“你终于想通了哥哥。”
“别说了，行吗？”陈迹看了他一眼，“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要跳楼了。”
“哥……。”
“又干什么？！”他不耐烦道。
“村里没楼可以跳。”
陈迹忍不住冷笑，猛地拎起陈嚣的衣领子，迅速挥去一拳头。
他惨叫一声，被他丢在路边，用手捂着眼睛，眼角顶着大大的乌青，他完全没想到陈迹会突然动手。
震惊之下，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你再敢叫一声试试？”
“哥，我错了。”
“一会儿爸爸妈妈醒过来了，问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时，你应该怎么回答？”
“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很好，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听话。”
陈嚣揉揉眼睛，小步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到家时，楚染爱不知又从哪儿摘了颗西红柿，一边吃，一边撕下皮，扔到地上喂老鼠。
“你在干什么？”
“我发现这不是原住民，它是一只花枝鼠。”
花枝鼠虽然长得和普通老鼠很像，但它确实是一种宠物。
“这是我买来给小黑吃的零食。”
“老公，我要包养它。”
陈迹觉得头更痛了。
他看了一眼陈嚣，示意他赶紧去解毒，自己则一把抓过黑蛇，丢在大老鼠面前，当场结束了它短暂的零食生涯。
“你不许养除了我以外第二个活物，不然，我见一个就用颈椎脱臼法处死一个。”
“……你今天又受什么刺激了。”
楚染爱敏锐发觉，陈迹的情绪很外露。几乎难以压制急躁和不耐烦。
如果是平常，他压根连正眼都懒得瞧一眼，甚至觉得她脑子有病。
但现在，他不仅没有采用迂回战术，而是直接强调不允许将除了了他以外的第二个活物，接进家里。
完完全全强调领地意识，还有奇怪的占有欲？
他深吸一口气，看见肚子圆溜溜打盹的黑蛇，下意识心中平静了许多。
“没有，我没受任何刺激。”
他好的不能再好了。
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淡，陈医生的伪装无懈可击。
楚染爱多看了他几眼。
陈嚣在一旁忙活着，作为下毒的凶手，他对毒药无比了解，几个小时后，他将解药配制出来，灌进父母嘴中。
两人气色好了许多，陈迹知道这事成了。
先醒来的是中毒较轻的妈妈，她睁开眼睛，眉眼温柔，一睁眼先看到陈嚣，自然注意到他眼睛上的伤。
来不及思考，她下意识扶上他的脸颊，“阿嚣，谁欺负你了？”
“妈妈……”陈嚣吸吸鼻子，将脸埋进她的脖子里，“是我自己弄伤的。”
“那就好。”母亲强撑起一个微笑，抬眼便看见了站在一旁的陈迹和楚染爱。
她神色震惊，不可置信张大嘴巴，蠕动唇瓣。
“阿迹……你还活着？”
“嗯。”陈迹牵起楚染爱的手，“我还活着，还结婚了。”
“那真的太好了。”
看到陈迹能幸福，她瞬间就流下了眼泪。
“我现在是京城医院的精神科医生，生活很好，也有了一个很幸福的家庭，您再也不用担心了。
至于弟弟的犯下的错，他答应我了他会好好弥补。”
他模糊了许多真相，只希望母亲的心理压力能轻松些。
“我相信你。”母亲看向陈嚣，抚摸着脑袋，“我最对不起的人，一直是你，阿嚣，你一定很难过吧。”
“那父亲呢？”陈嚣垂下眼眸，“我想他死。”
“不，你不能杀了他。”母亲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陈嚣的肩膀，“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一切都是误会。”
“你非要恨的话，就恨我们对感情的不受控制吧。”
她眨眨眼睛，看向爱人。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们才发现父亲不知何时已经苏醒过来。
他是个一丝不苟的男人，有几分儒雅，垂眸时，眉骨投下淡淡的阴影，有点不磊落的感觉，像美玉上的细微裂痕。
当他看向爱人时，眼角溢出些温和。
“还好吗？”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真是个不省心的孩子，陈嚣。”他从床上坐起，整理了一下衣角，目光直直看向陈迹，“你又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
“能让他突然停手，你应该不止告诉了他真相，是不是还答应了什么？”
他目光犀利，一眼就看穿了陈迹想要隐瞒的事情。
“旁边这位，怎么称呼？”
“比起楚染爱这个名字，我更喜欢有人称呼我为主角中的主角，天……”
陈迹捂住她的嘴，“你们喊她小爱就行了。”
天呐，明明是楚染爱见他的父母，为什么怀揣不安的人是他？
“她脑子不太正常，见谅见谅。”
“天呐，是病人和医生的爱情吗？”母亲感慨道，“真好，简直和我们当初一模一样。”
“……”
不，你俩那是双向奔赴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