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止渊上前一步,自然地从松露手中接过药碗,随即挥了挥手,让帐内众人也退下。
元昭宁看着宫止渊端着药碗走近,非常自然地坐到了床榻上。
宫止渊修长的手指捏着白瓷勺柄,舀起一勺深褐色的汤药。
他微微低头,薄唇凑在勺边轻轻呵气,待汤药温凉适宜,才缓缓递到元昭宁面前。
怎么一个个都喜欢给我喂药?
宫止渊见她眼神放空,没有要喝药的动作,眉头微挑,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想什么?”
元昭宁回过神,连忙错开他的目光。
“没什么,你放下吧,我一会儿自己喝。”
她实在不习惯这样亲近的举动,尤其是面对宫止渊,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宫止渊却没有放下药碗,反而往前递了递:
“乖,趁热喝了对伤口好。” 他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哄劝,像哄小孩似的。
“乖” 这个字从向来冷冽的宫止渊口中说出来,让元昭宁有些难以置信。
她愣愣地看着他,一时没准备好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柔。
宫止渊这是搭错了哪根筋?
元昭宁看着宫止渊的眼睛。
他的眼神深邃,像藏着北境的星空,带着一股莫名的魔力,让她无法拒绝。
她下意识地张开嘴,喝了一口药。
药汁的苦涩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元昭宁忍不住皱了皱眉,眼眶都有些发红。
宫止渊见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又舀起一勺药递到她嘴边,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怎么?这么苦?”
元昭宁喝着药,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他是如书中所写本来就爱着原主?
还是,跟梦里一样只不过是迫于无奈?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世子,你这般待我,是怕我耽误了‘婚约’的事,还是…… 真的担心我?”
宫止渊喂药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带着几分探究的脸上,眼神深邃得看不清情绪。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却又悄悄避开了 “担心” 二字:“你我本有婚约,护着你,是我的责任。”
啧~
语言果然是门艺术。
宫止渊见元昭宁不语,又递上一勺汤药。
白瓷勺盛着深褐色的汤药,宫止渊指尖捏着勺柄的力道很轻。
“刺杀的事不是有眉目了?”
“初步断定是北狄人所为。” 见元昭宁微张着唇,他顺势将药勺送了过去,目光落在她沾了药汁的唇角,“前几日在驿馆找到了尸体,袖口缝着北狄死侍特有的银线暗纹。”
元昭宁听着宫止渊的话,分了神。
温热的汤药滑过喉咙,苦意瞬间漫开,元昭宁下意识咳嗽了几声。
没等她缓过劲,一颗裹着糖霜的蜜饯就递到了唇边。
元昭宁的耳尖悄悄热了。
“昨日云霄潜进贺兰驰营帐,还找到了一封密信。”
宫止渊收回手时,指腹还残留着她唇角的温度。
“就放在他桌案中央,和日常文书堆在一起,显眼得像是故意等着人去拿。”
元昭宁含着蜜饯,清甜的滋味一点点压下舌底的苦。
“不过......”
“那就是北狄所为了。” 元昭宁立刻抢着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笃定。
元昭宁知道元澈是什么人。
分明是算准了宫止渊会去查,故意让北狄背这个黑锅。
如果继续查下去,估计也会一无所获。
“公主应该知道,现在北狄和大梁的关系有多紧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元昭宁苍白的脸颊上,语气添了几分沉重,“这刺杀案若是真是北狄所为,那两国可能继续开战,遭殃的何止是流离失所的百姓?后续的动荡谁也担不起。”
他太清楚这话里藏着的不是真的认同,而是刻意的 “定论”—— 她分明和自己一样,早已看穿了元澈布下的局,却偏要顺着那虚假的线索往下说,像是在主动给这场追查画上一个 “安全” 的句号。
她抬眼时,眼底的情绪已压得平静,只余一丝坚定:“这事我会跟父皇说,就当是北狄死侍擅自行动,没必要再追究,让它就这么过去吧。”
“这样你会受委屈。”
元昭宁却轻轻笑了:
“比起两国交战的动荡,作为公主,我这点儿‘委屈’根本不值一提。”
虽然她也没做几天公主吧......
宫止渊看着她眼底的坚定,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