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紧接着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元昭宁只觉得手臂被拽得生疼，下坠的力道却丝毫未减。
元澈脚下的泥土突然崩塌，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拉力传来，两人双双坠入坑底。
“砰” 的一声闷响，尘土飞扬，元昭宁只觉得后背撞上坚硬的地面，疼得眼前发黑。
嘶 ——
好痛……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元澈顾不上自己的狼狈，伸手就要去扶她的肩膀。
语气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元昭宁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睁开眼。
视线渐渐清晰，元澈近在咫尺的脸映入眼帘 ——
平日里那双深邃眼底的嘲讽与算计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满满的担忧。
她聪明的小脑袋瓜突然灵机一动。
故意皱着眉揉了揉脑袋，眼神茫然地看着他：“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 我怎么会在这里？”
元澈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担忧僵住了。
他盯着元昭宁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
可她眼底的茫然看起来那样真切，甚至带着几分无措。
他太了解这个长姐了。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你连我都不记得了？昭宁，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啊。”
他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元昭宁的耳畔。
元昭宁的心不知为什么漏了半拍，耳尖瞬间发烫，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元澈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蛊惑。
“我们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私奔，结果被你爹娘发现了。他们震怒之下，就把我们扔进这个坑里，要活埋了我们。”
“……” 元昭宁嘴角抽了抽。
她再也装不下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元澈！你少胡说八道！”
元澈闻言一怔，随即低笑出声。
眼底的玩味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
“不装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带着几分亲昵。
可下一秒。
他的脸色却骤然一白，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靠在了坑壁上。
元昭宁这才注意到，他的右臂袖子早已被鲜血浸透。
方才拉她的时候，恐怕是扯到了旧伤。
此刻他牙关紧咬，嘴唇泛着苍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显然是疼得不轻。
“你受伤了？”
元昭宁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她伸手想去查看他的伤口，却被元澈躲开了。
“没事。” 元澈声音有些沙哑，他靠在坑壁上，闭上眼睛缓了缓。
“等着长宁和宫止渊来救我们就好，这点伤不算什么。”
元昭宁沉默了。
她知道。
元长宁和宫止渊发现他们不见了，肯定会来寻找的。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坑外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秋夜的寒意越来越重，坑底更是阴冷刺骨。
元昭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紧了双臂。
她转头看向元澈，发现他依旧在发抖，嘴唇的颜色更白了。
显然是疼加冷，快撑不住了。
毕竟是为了救自己……
元昭宁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脱下身上的外衫。
她挪到元澈身边，将外衫展开。
小心翼翼地裹在两人身上，肩膀紧紧贴着他的肩膀。
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取暖。
元澈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了蜷，鼻尖忽然漫进一缕淡淡的香气 ——
是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闻到过的味道。
两人相贴的肩头，锦缎外衣下传来的温热触感，像烙铁般烫得他心神不宁。
在他印象里，荒淫无度、野心勃勃的元昭宁，从来只会用手段算计人，绝不会真心对他好。
可他万万没料到，她竟真的挪了过来，用一件外衣将两人裹在一起。
动作里没有半分往日的张扬与算计。
“长姐这是做什么？” 元澈的声音有些干涩，笑着看着元昭宁。
元昭宁看着他那虚伪的笑，气就不打一处来。
“怕你冻死。”
元昭宁觉得他问这话就是废话。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渐渐减轻了一些。
心里竟莫名松了口气。
元澈沉默了，他没有推开她，反而微微侧过身。
让她能更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
他看着元昭宁的侧脸，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柔和了她往日的锋芒。
竟让他生出几分想要靠近的冲动。
他的目光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他的心，似乎在这一刻，悄悄裂开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