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第二天醒的时候,窗纸上刚透进点朦胧的光,伸手摸了摸枕边的围巾,还带着点林晚星身上的皂角香。他翻身坐起来,想起今天要去镇上拿棉袄,脚刚沾地就往柜台上瞅——昨天分好的桂花糕还在布袋子里,是特意留着给裁缝铺阿姨的,人家帮晚星做衣服那么上心,总得表表心意。
“汪!”黄毛小狗不知啥时候醒了,蹲在床边尾巴摇得欢,爪子扒着他的裤腿,像是也记着拿棉袄的事儿。程野笑着揉了揉狗脑袋:“急啥,等会儿叫上你晚星姐,咱们一起去。”
他麻利地叠好被子,把昨天剩的葱花饼热了热,刚盛到盘子里,就听见巷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布袋子摩擦的窸窣声。程野赶紧迎出去,果然看见林晚星背着个蓝布包跑过来,浅粉色棉袄上沾了点雪沫子,发辫上的粉绸带被风吹得飘起来。
“程野哥!我妈早上蒸了豆沙包,还煮了红枣粥,咱们路上吃!”林晚星跑到跟前,把布包往他手里塞,里面的保温桶还冒着热气,“我特意多带了两个豆沙包,给裁缝阿姨也带一个。”
程野接过布包,指尖碰到她的手,凉丝丝的,赶紧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给她戴上:“怎么不多穿点?手这么凉。”林晚星晃了晃戴着手套的手,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不凉!一想到能拿新棉袄,我就浑身热乎着呢。”
两人一狗往镇上走,雪比昨天化了点,路边的屋檐下挂着冰棱子,阳光一照亮晶晶的,像一串串水晶。黄毛小狗在前面跑,时不时停下来啃两口路边的雪,又赶紧追上他们,爪子踩在融雪的路上“啪嗒啪嗒”响。
“程野哥,你说新棉袄会不会比我身上这件还软和?”林晚星拽着他的袖子,脚步都快了些。程野点头:“肯定软和,那布是咱们挑的最好的,棉花也是阿姨特意选的新棉,穿在身上保准暖和。”
走了半个多钟头,就看见镇上的牌坊了。今天集市没昨天热闹,但路边的小吃摊还冒着热气,炸油条的香味飘得老远。林晚星吸了吸鼻子,拉着程野的手:“等拿完棉袄,咱们再买根油条呗?我想配着红枣粥吃。”
“行,买两根,你一根我一根。”程野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软乎乎的。
裁缝铺的门帘刚掀开,就听见阿姨的笑声:“哟,小两口来啦!棉袄昨天就做好了,我还想着你们今天该来取了。”林晚星脸一红,赶紧低下头,程野笑着把桂花糕递过去:“阿姨,谢谢您费心,这是我们一点心意。”
阿姨接过桂花糕,笑得眼睛都眯了:“你们这孩子,还这么客气。来,晚星,试试棉袄,看看合不合身。”她从里屋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棉袄棉裤,浅粉色的布上印着小雏菊,针脚缝得细密,领口还缝了圈浅灰色的边,看着就暖和。
林晚星赶紧跑到里屋换上,出来的时候,程野眼睛都亮了——浅粉色衬得她皮肤更白,棉袄大小正合适,袖子不长不短,连棉裤的裤脚都收得刚刚好。“好看!太好看了!”程野忍不住说,手都有点痒,想摸摸棉袄的料子,又怕唐突。
阿姨在旁边笑着点头:“我就说合身吧!晚星这姑娘长得俊,穿啥都好看。”林晚星摸了摸棉袄的领口,又转了个圈,笑得合不拢嘴:“谢谢阿姨!我太喜欢了!”
试完衣服,程野付了剩下的钱,林晚星还舍不得脱棉袄,就那么穿着,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蹭脏了。两人跟阿姨道别,刚出裁缝铺,林晚星就拉着程野的手蹦蹦跳跳:“程野哥,你看我穿新棉袄是不是特别好看?”
“好看,咱们晚星穿啥都好看。”程野笑着,从兜里掏出颗奶糖,剥了纸递给她,“奖励你的,新棉袄穿得这么俊。”林晚星含着奶糖,甜味从舌尖漫到心里,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路过油条摊,程野果然买了两根刚炸好的油条,金黄酥脆,还冒着热气。林晚星从布包里拿出保温桶,倒出红枣粥,两人就站在路边,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起来。黄毛小狗蹲在旁边,眼睛盯着油条,程野掰了点油条渣给它,它立马叼着跑到一边吃去了。
“程野哥,这红枣粥真甜。”林晚星喝了口粥,又咬了口油条,满足地眯起眼睛。程野看着她的模样,自己都觉得心里甜:“喜欢吃,下次让阿姨多煮点,咱们带着路上吃。”
吃完早饭,两人又在镇上逛了逛。路过卖红头绳的小摊,程野停下脚步,拿起两根粉色的红头绳:“老板,这两根多少钱?”老板笑着说:“小伙子给对象买啊?算你便宜点,两毛钱。”林晚星站在旁边,脸又红了,却没躲开,反而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
程野付了钱,把红头绳递给林晚星:“给你,下次扎辫子用,跟你这绸带配。”林晚星接过红头绳,攥在手里,心里暖乎乎的——程野总是这样,记着她喜欢的颜色,记着她的小习惯,比谁都贴心。
逛到快中午,两人开始往回走。路上雪化得更多了,有些地方积了水,程野特意牵着林晚星的手,走在没水的地方,生怕她滑倒。林晚星穿着新棉袄,走得慢,时不时停下来摸一摸棉袄上的小雏菊,嘴角一直挂着笑。
“程野哥,你说等下雪的时候,我穿新棉袄出来玩雪,会不会特别好看?”林晚星抬头问他。程野点头:“肯定好看,到时候我给你堆个雪人,就堆成你穿新棉袄的模样,好不好?”林晚星赶紧点头:“好!还要给雪人扎上红头绳,跟我一样。”
走了差不多一个钟头,终于到了巷口。刚进巷口,就看见李奶奶站在杂货铺门口,手里拎着个竹篮,看见他们就喊:“小程、晚星!你们可回来啦!”
两人跑过去,李奶奶把竹篮递给林晚星:“这里面是我腌的萝卜干,还有点腊肉,你们拿回铺子里,晚上蒸点米饭配着吃,香得很。”林晚星赶紧接过竹篮,里面的萝卜干透着股酱香味,腊肉还带着点油花:“谢谢李奶奶!您总是这么疼我们。”
“跟奶奶客气啥!”李奶奶笑着摸了摸林晚星的新棉袄,“这棉袄真好看,是镇上做的吧?针脚真细。”林晚星点点头,又转了个圈:“您看,是不是特别合身?”李奶奶笑着点头:“合身!太合身了!咱们晚星穿这衣服,跟仙女似的。”
跟李奶奶唠了会儿,两人就往铺子里走。刚到铺子门口,就看见陈爷爷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张红纸,上面写着“平安”两个字。“小程、晚星,你们回来啦!”陈爷爷把红纸递过来,“我昨天写了几张字,给你们一张,贴在铺子里,保平安。”
程野接过红纸,心里暖得发颤:“谢谢陈爷爷!我们这就贴上。”陈爷爷看着林晚星的新棉袄,笑着说:“这棉袄真好看,晚星穿上真俊。”林晚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着程野的手进了铺子。
进了铺子,程野先把“平安”贴在柜台对面的墙上,又把李奶奶给的萝卜干和腊肉放在柜子里。林晚星把新棉袄脱下来,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桃木盒子旁边,又把红头绳放在棉袄上,摆得端端正正。
“程野哥,我帮你把昨天没理完的线理好吧?”林晚星拿起深灰色的棉线,坐在小凳子上。程野点点头,坐在她旁边,帮她把线绕在梭子上。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暖乎乎的,连空气里都带着股甜味。
黄毛小狗趴在旁边的垫子上,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林晚星织着毛衣,时不时抬头看程野一眼,程野也正好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都没说话,却觉得心里比蜜还甜。
织到快傍晚,林晚星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程野笑着站起来:“饿了吧?我去煮点面条,咱们放点李奶奶给的萝卜干,香得很。”林晚星点点头,把毛衣放在柜台上,跟着他一起收拾灶台。
程野烧了水,下了面条,又切了点萝卜干放进去,还打了个鸡蛋。面条煮好的时候,整个铺子里都飘着香味。两人坐在小桌子旁,捧着碗吃面,萝卜干脆生生的,鸡蛋嫩乎乎的,吃得浑身热乎。
“程野哥,你煮的面条真好吃。”林晚星喝了口汤,满足地说。程野笑着给她夹了块鸡蛋:“喜欢吃,以后我常给你煮。”
吃完晚饭,天已经黑了。林晚星要回家,程野帮她把围巾围好,又把今天剩下的豆沙包装在布袋子里:“回去给阿姨带回去,趁热吃。”林晚星接过布袋子,往他手里塞了颗水果糖:“你晚上要是饿了,就吃颗糖。明天咱们去给张大爷送点萝卜干好不好?他肯定喜欢。”
“好,明天一早就去。”程野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往巷口走。雪后的晚上特别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黄毛小狗的爪子声。月光照在雪地上,白花花的,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快到林晚星家楼下时,就看见她妈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件厚外套:“晚星,怎么回来这么晚?快穿上外套,别冻着。”看见程野,阿姨笑着递过来个热乎的烤土豆:“小程,刚烤的土豆,你拿着,晚上饿了能垫垫。”
程野接过土豆,心里暖得发颤:“谢谢阿姨!您太费心了。”林晚星跟她妈上楼前,回头对程野挥挥手:“程野哥,明天见!”程野点点头,看着她上楼,直到三楼的灯亮了,才转身往铺子里走。
怀里的烤土豆暖乎乎的,手里的水果糖凉丝丝的,心里却甜得不行。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又想起林晚星穿新棉袄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这辈子,能有这么个姑娘陪着,能有这么多好心人照着,比吃了糖还甜,比穿了棉袄还暖。
回到铺子里,程野把烤土豆放在柜台上,又把林晚星织了一半的毛衣拿起来,摸了摸上面的针脚,心里软乎乎的。黄毛小狗趴在垫子上,看见他回来,抬起头摇了摇尾巴,又趴下睡着了。
他坐在小床上,剥开水果糖塞进嘴里,甜味顺着舌尖漫到心里。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桃木盒子上,盒子旁边的新棉袄和布偶兔子安安静静地放着,像在守护着这小小的铺子。
程野想起刚到这巷子的时候,兜里就剩几块钱,铺子里空荡荡的,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可现在不一样了,铺子里有了暖炉,有了饭菜香,有了林晚星织的毛衣,有了李奶奶给的萝卜干,有了陈爷爷写的字,还有黄毛小狗陪着——这些都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他摸了摸新贴的“平安”二字,心里暗暗想:以后一定要好好过日子,要让林晚星天天都穿新衣服,天天都吃甜的,要让李奶奶、陈爷爷他们都健健康康的,要把这巷子当成自己的家,把这里的人当成自己的亲人。
想着想着,程野就笑了,靠在墙上慢慢闭上眼。怀里的烤土豆还热着,嘴里的糖还甜着,梦里好像又看见林晚星穿着新棉袄,笑着朝他跑过来,发辫上的粉绸带飘得特别好看。
第二天一早,程野醒得格外早。他把李奶奶给的萝卜干装了小半袋,又把昨天剩下的豆沙包热了热,刚要出门,就看见林晚星背着布袋子跑过来,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程野哥!我妈早上烙了葱油饼,咱们给张大爷带过去,配萝卜干正好。”
两人一狗往张大爷家走,巷子里的雪基本化完了,露出青石板路,走在上面“咯吱咯吱”响。刚到张大爷家,就看见他正在院子里劈柴,斧头抡得呼呼响,劈好的柴堆得整整齐齐。
“张大爷!”林晚星喊了一声,跑过去把葱油饼和萝卜干递过去,“这是李奶奶腌的萝卜干,还有我妈烙的葱油饼,您尝尝。”张大爷放下斧头,接过布袋子,笑着说:“你们这俩孩子,真是有心!快进屋,我刚烧了热茶。”
进了屋,张大爷倒了两杯热茶,又拿出自己炒的瓜子,放在桌子上:“你们吃瓜子,我去把葱油饼热一热,配萝卜干吃才香。”程野赶紧说:“张大爷,我来热吧,您歇会儿。”
张大爷笑着点点头,坐在椅子上,看着林晚星的新棉袄:“晚星这棉袄真好看,是镇上做的吧?看着就暖和。”林晚星点点头,摸了摸棉袄:“是程野哥陪我去做的,您看合身不?”张大爷笑着点头:“合身!太合身了!晚星穿这衣服,越来越俊了。”
葱油饼热好的时候,整个屋子都飘着香味。张大爷切了块葱油饼,夹了点萝卜干,咬了一口,满足地说:“香!这葱油饼配萝卜干,比吃肉还香。”林晚星也夹了点萝卜干,咬了口饼,笑着说:“张大爷,等过几天,我让我妈多烙点,给您送过来。”
三人坐在屋里,喝着热茶,吃着葱油饼,唠着家常。黄毛小狗趴在门口,时不时进来蹭蹭他们的裤腿,惹得大家哈哈大笑。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桌子上,暖乎乎的,像把整个屋子都裹进了棉花里。
唠到快中午,两人要走,张大爷从里屋拿出个布袋子,递给程野:“这里面是我前几天上山采的野栗子,你们拿回铺子里,煮着吃或者炒着吃都香。”程野赶紧推辞:“张大爷,您自己留着吃吧,我们不能总拿您的东西。”
“跟大爷客气啥!”张大爷把布袋子往他手里塞,“你们这俩孩子对我好,我心里记着。这野栗子是我自己采的,不值钱,你们拿着尝尝鲜。”程野没办法,只好接过布袋子,心里暖得发颤。
跟张大爷道别后,两人往铺子里走。林晚星拉着程野的手,蹦蹦跳跳地说:“程野哥,你看咱们巷子里的人多好啊,李奶奶给萝卜干,陈爷爷给写字,张大爷给野栗子,还有老板娘给水果糖。”
程野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是啊,都是好心人。以后咱们也要好好对他们,让他们都开开心心的。”林晚星赶紧点头:“嗯!我以后多帮李奶奶择菜,多帮陈爷爷磨墨,多陪张大爷说话。”
回到铺子里,程野把野栗子放在柜子里,又把葱油饼放在盘子里,递给林晚星:“快吃点,还热乎着呢。”林晚星接过饼,咬了一口,又夹了点萝卜干,吃得津津有味。
程野坐在旁边,看着她吃,又想起昨天她穿新棉袄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他知道,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甜,越来越暖——有林晚星陪着,有巷子里的好心人照着,有这小小的铺子遮风挡雨,这辈子,就够了。
下午的时候,林晚星继续织毛衣,程野帮她理线,黄毛小狗趴在旁边睡觉。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落在新贴的“平安”二字上,落在叠得整齐的新棉袄上,整个铺子里都暖乎乎的,甜丝丝的,像装了一屋子的。
林晚星织着毛衣,突然抬头说:“程野哥,等我把毛衣织好了,你穿上,咱们一起去赶集好不好?到时候你穿我织的毛衣,我穿你陪我做的棉袄,肯定特别好看。”
程野笑着点头,眼睛里满是温柔:“好啊,等你织好了,咱们就去赶集,买,买糖葫芦,买你喜欢的一切。”
窗外的风轻轻吹着,雪已经化完了,露出了枝头的绿芽。春天好像快到了,可程野觉得,就算是冬天,有林晚星在身边,有这满屋子的暖,也比春天还让人觉得舒服。
他摸了摸兜里的奶糖,剥开纸递给林晚星,看着她含着糖笑的模样,心里暗暗想:这辈子,一定要把她护得好好的,让她永远这么开心,永远这么甜,一辈子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