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依的银链仍在微微震颤,链环绞住特使机械左眼的力道未减分毫。
那枚嵌着芯片的义眼在青光中发出刺耳的嗡鸣,外壳如蛛网般龟裂,露出里面细密的电路,正随着银链的震动迸出点点火花。
“咔嚓 ——”
一声脆响,机械左眼彻底爆裂,碎片飞溅中,一道淡蓝色的全息光束突然冲天而起,在教堂穹顶投射出幅立体影像。
光影流转间,一名身披玄甲、面容威严的将军缓缓现身,甲胄上的玄鸟图腾栩栩如生,正是玄甲卫初代战尊的影像。
“弘安四年,倭寇犯境,生灵涂炭。”
初代战尊的声音带着穿越时空的厚重,影像中突然出现惨烈的战场画面,玄甲卫与倭寇厮杀的场景历历在目,“吾率部苦战三月,终击退强敌,然国力损耗过半,实难再战。”
雷烈三人屏息凝神,不知这尘封的影像会揭示何种秘密。
影像一转,初代战尊与一名倭寇首领相对而立,双方身后各站着几名亲信,背景是一座残破的神社。
“为保境安民,吾与倭国达成密约。”
初代战尊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以龙骸共享为条件,换边境百年安宁。”
“什么?!”
石敢当失声惊呼,流星锤重重砸在地上,铁链震得祭坛上的烛台纷纷翻倒,“战尊怎么会和倭寇做这种交易?”
苏清依的银链也剧烈晃动,链坠的玉佩发出急促的嗡鸣:“爷爷手札里从未记载过这段历史……”
她望着影像中那份由双方签字盖章的密约文书,上面 “龙骸共享” 四个大字刺得人眼生疼。
雷烈的脸色早已沉如寒冰,胸腔中怒火翻涌。就在此时,他脊柱的弹头突然剧烈搏动,一股灼热感顺着经脉直冲头顶。
“噗” 的一声,弹头竟自行钻出皮肉半寸,青光如喷泉般涌出,在半空中凝成一柄虚幻的战刀,刀身流转着金红二色,正是战尊制式的长枪所化。
“吼!”
雷烈一声怒吼,仿佛本能驱使,青光战刀突然化作一道流光,狠狠劈向全息影像中的密约文书。
光影剧烈扭曲,那纸象征着屈辱与妥协的密约在刀光中寸寸碎裂,化作漫天光点。
就在密约被劈开的刹那,教堂地窖里的十二具玄甲卫长老遗骸突然同时颤动。
它们僵硬的关节发出 “咔咔” 的声响,缓缓站起身来,空洞的眼眶中燃起幽蓝的火焰,齐齐转向雷烈的方向,仿佛在表达着某种认同。
“这…… 这是咋回事?”
石敢当被这诡异的景象吓得后退一步,流星锤下意识地挡在身前。
苏清依却若有所思:“或许…… 这些前辈也不认同这份密约。”
她望着那些遗骸挺直的脊梁,仿佛看到了他们生前的不甘与愤怒。
雷烈没有理会遗骸的异动,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影像中初代战尊复杂的眼神,突然开口问道:“共享龙骸?究竟是何意?”
初代战尊的影像似乎听到了他的问话,光影再次凝聚:“取龙骸之精,铸镇魂之铁,分存两地,互为制衡…… 然人心易变,恐生变数……”
话音未落,影像便开始模糊,最终化作点点蓝光消散在空中。
“制衡个屁!分明是引狼入室!”
石敢当怒不可遏,抓起流星锤猛地砸向祭坛。只听 “轰隆” 一声巨响,坚实的祭坛台面被砸出个大洞,露出下面黑漆漆的密室入口,一股混杂着铁锈与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下面有东西!”
石敢当探头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惊怒。
雷烈与苏清依连忙上前,借着火光向密室中看去。
只见密室不大,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刀枪剑戟一应俱全,赫然都是倭寇制式。
更令人心惊的是,每柄兵器上都刻着一行细小的玄甲卫编号,从 “xJ-001” 一直到 “xJ-108”,与当年失踪的玄甲卫士兵编号完全对应。
“这些…… 是倭寇的兵器,却刻着咱们弟兄的编号……”
石敢当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难道……”
苏清依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她银链上的玉佩突然指向最里面的一柄武士刀,那刀鞘上刻着的编号 “xJ-073” 正是雷烈当年的编号。
“这不是巧合,” 她指尖微微颤抖,“有人在用玄甲卫的名义与倭寇交易,甚至…… 用弟兄们的编号来标记这些沾满鲜血的凶器!”
雷烈的手紧紧握住了腰间的 “破阵”,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红。
他望着那些刻着弟兄编号的倭寇兵器,又看了看地窖中站着的十二具遗骸,心中豁然开朗。
初代战尊的密约或许有其苦衷,但后人却以此为借口,行苟且之事,与倭寇勾结,玷污了玄甲卫的荣耀。
“难怪九商盟能弄到那么多镇魂铁,难怪倭寇对龙骸如此了解……”
雷烈的声音冰冷如铁,“这背后,一直有玄甲卫的人在暗中相助!”
就在这时,地窖里的遗骸突然齐齐转向密室的方向,幽蓝的火焰跳动得更加剧烈。
它们僵硬地抬起手臂,指向那些倭寇兵器,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石敢当见状,怒火更盛,正欲下去将那些兵器砸个稀巴烂,却被雷烈拦住。
“留着它们。”
雷烈的目光深邃,“这些,都是证据。”
他知道,三日后的总营之行,这些证据将是揭露真相、洗刷冤屈的关键。
教堂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晨曦透过彩绘玻璃照进大厅,将一切都染上温暖的金色。
但雷烈三人的心头却沉甸甸的,初代战尊的密约、遗骸的异动、密室中的兵器,这一切都像一团迷雾,笼罩在玄甲卫的历史之上,而他们,必须亲手拨开这层迷雾,还历史一个清白,还玄甲卫一个公道。
那些站着的遗骸,依旧沉默地矗立在地窖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