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练,斜斜掠过博物馆西墙的琉璃瓦。
雷烈的指尖扣住第三块松动的城砖,指腹摩挲着砖缝里的青苔,那湿润的触感让他想起三年前在缅北丛林摸到的蛇鳞。
军刀在掌间转了个刀花,漆黑的刃面映出他眼底的寒芒,与腰间悄然发烫的弹头遥相呼应。
一声轻响,半尺见方的城砖应手而落。
砖后露出的空洞里飘出缕淡白色雾霭,带着青铜特有的腥气,与雷烈记忆中玄甲卫军械库的味道惊人地相似。
他反手将苏清依揽到身后,军刀探出的刹那,雾气中突然掠过两道黑影,军刺划破空气的锐鸣在寂静的夜空里格外刺耳。
找死。
雷烈的声音比博物馆的青石地砖还要冷。
划出的弧线快如闪电,第一刀劈开左侧死士的咽喉时,第二刀已将右侧那人的军刺绞成三段。
两具尸体软倒的瞬间,他突然按住后腰 —— 脊柱里的弹头正在疯狂震颤,频率竟与博物馆深处传来的某种搏动完全一致,像两颗隔世相认的心脏。
石敢当的铁链不知何时已缠上通风管道的铁栅。
流星锤猛然发力,锈蚀的铁条崩碎四溅,其中一片恰好落在展柜里的明代青花瓷上,裂纹蔓延的轨迹竟与雷烈后心的血管纹路分毫不差。
崔厉带三十个杂碎守在东馆。
他的大嗓门压得极低,铁链碰撞的脆响里混着牙齿打颤的动静,这帮狗东西在鼎里灌了活人血,说要等子时祭龙。
苏清依突然抓住雷烈持刀的手腕。
她从帆布包里取出爷爷的青铜罗盘,指针在月光下疯狂旋转,最终死死钉向西北方向 —— 那里正是博物馆镇馆之宝青铜鼎的陈列处。
更令人心惊的是,罗盘边缘的十二道刻度突然亮起,与雷烈弹头透出的青光形成诡异的共鸣,在地面投射出幅微型星图。
是战尊营的占星阵。
苏清依的指尖抚过罗盘上的龙纹,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爷爷手札里说,这种阵法只有镇魂铁才能激活。
她突然将罗盘转向雷烈,指针竟诡异地倒转起来,针尖在
时方位凝成一颗血珠,与他掌心未干的血迹同出一辙。
三人穿过通风管道的间隙时,雷烈突然停步。
透过格栅的缝隙,博物馆中央展厅的景象让他呼吸骤然粗重 —— 那尊高三丈、腹径两丈的青铜鼎正被十二道雾霭缠绕,鼎口缭绕的白雾中,十二道披玄甲的残魂正对着鼎内跪拜,铠甲上的战尊徽章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与他左胸那枚旧勋章的纹路一般无二。
龙骸......
石敢当的铁链
砸在铁栅上。
鼎底隐约可见的白骨泛着淡金色,胸腔位置嵌着的镇魂铁正在发光,每一次明暗都与雷烈后心的起伏同步,仿佛那具沉睡千年的遗骸正在通过他的躯体呼吸。
雷烈的
突然出鞘。
刀身掠过通风管的刹那,两道黑影从鼎后窜出,军刺上的黑血滴落在青铜鼎壁,竟被瞬间吸收。
诡异的是,血迹消失的地方突然浮现出七个古篆,笔锋苍劲如铁,正是 玄甲卫战尊营 六个字,最后那个
字的宝盖头,恰好与雷烈弹头的螺旋纹重合。
是崔家豢养的死士。
苏清依突然将银链缠上最近的铁栅。
七枚碎玉坠子同时碰撞,发出的清越声响让那两名死士动作一滞,瞳孔中闪过短暂的迷茫 —— 这是苏家祖传的 清心音,能暂时扰乱被药物控制的心智。
雷烈的刀锋可不会等。
他借力踹开铁栅, 在空中划出道完美的弧线,第一刀削断左侧死士的颈骨时,第二刀已顺着右侧那人的军刺滑下,指尖精准地按在对方心口的死穴。
两具尸体倒地的闷响中,他注意到死士后颈都贴着一块黑色膏药,揭开后露出的刺青与九商盟星卫的狼头纹别无二致。
青铜鼎的雾霭在此时突然沸腾。
十二道残魂的虚影渐渐清晰,其中一道手持长枪的身影竟与雷烈有七分相似,玄甲左胸的疤痕形状,与他锁骨处那一道旧伤完全相同。
当雷烈的指尖触到鼎壁时,弹头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青光,鼎内龙骸的胸腔竟随之起伏,吐出的雾霭中,半块龙形玉佩正悬浮在骸骨眼眶位置,与雷烈怀中的那半块形成完美的呼应。
苏清依的罗盘在此时彻底失控。
指针疯狂旋转的轨迹在地面画出个完整的太极图,阴阳鱼眼处恰好各有一滴血 —— 雷烈的金红色弹头血,与她方才被铁栅划破的指尖血。
当两滴血在月光下相融的刹那,青铜鼎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整座博物馆的玻璃展柜同时炸裂,碎片在雾霭中凝成无数把微型军刀,齐齐指向东馆的方向。
雷烈将
插回后腰时,发现刀身的七道血槽里正渗出金红色的液珠。
他望着鼎中那半块玉佩,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血书,其中 龙骸睁眼日,战尊归位时 的字迹,此刻在脑海中愈发清晰。
石敢当已经撬开通往东馆的暗门,铁链上的流星锤正微微发烫,显然也感受到了前方三十名死士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