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鼎的饕餮纹突然渗出黑血。
雷烈低头时,看见那道持枪虚影正从自己胸膛穿出,玄铁枪尖上凝着三滴淡金色的血珠,与脊柱弹头的光泽如出一辙。
脊柱突然传来龙吟般的震颤。
那颗嵌在第三腰椎的弹头正在疯狂跳动,每道膛线里都喷出细碎的金光,在皮肤下游走成完整的龙形,将穿透身体的虚影包裹其中。
“这不可能!”
初代战尊的恶念虚影发出刺耳的嘶吼。
黑雾凝聚的身躯剧烈扭曲,原本狰狞的六臂正在消融,无数白色光点从雾霭中渗出,像被阳光驱散的晨露。
雷烈的龙形虚影在金光中缓缓升起。
淡金色的龙身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半化作纯净的白影,一半凝成沉郁的黑影。白影铠甲上的护心镜闪着柔光,正是玄甲卫初代护龙卫的徽记。
白影突然扑向持枪虚影。
两道光影碰撞的刹那,爆发出足以穿透耳膜的嗡鸣。苏清依看见融合后的新影举起长枪,枪缨处绣着的 “护” 字,与雷啸天留在老宅的铜牌字迹一般无二。
黑影则如铁索般缠住恶念。
那些从黑雾中渗出的白点被黑影吸附,渐渐凝成件残破的玄甲,肩甲上的玄鸟纹缺了右翼,与雷烈潜龙符上的标记遥相呼应。
“善念怎么可能苏醒!”
恶念虚影的头颅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它试图挣脱黑影的束缚,却发现那些白色光点正在蚕食黑雾,每吞噬一分就有三声婴儿的啼哭从虚空传来,与博物馆外石敢当怀中的婴孩哭声完全同步。
苏清依的《蛊经》残页突然无风自动。
泛黄的纸页在金光中舒展,露出爷爷用朱砂画的护龙卫画像,铠甲纹路与白影身上的完全吻合。她突然想起手札里的记载:“战尊血脉,善恶共生,善念醒则龙气盛。”
石敢当的流星锤带着呼啸砸向九商盟残部。
十七个黑衣卫卒却突然停止反抗,每个人的眉心都渗出黑血,在地面组成诡异的阵图。
当流星锤离他们还有三尺时,这些人竟同时自焚起来,幽蓝的火焰中飘出无数细小的黑丝,尽数汇入恶念虚影体内。
“他们在献祭自己!”
石敢当的铁链突然绷紧。
他眼睁睁看着恶念虚影在黑丝的滋养下重新凝聚,原本消融的六臂变得更加粗壮,每只手掌都握着不同的兵器,刀光剑影在废墟上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雷烈的白影突然挺枪刺出。
枪尖划破空气的锐鸣中,恶念虚影的左臂应声而断。
断裂处喷出的黑雾里,隐约可见无数玄甲卫的残魂在挣扎,被白影枪尖的金光触及时,纷纷化作白点消散。
黑影则趁机收紧缠绕。
那些吸附的白点突然爆发出微光,在恶念虚影的黑雾中点亮 七处破绽,与玄甲卫战阵图的死穴位置完全对应。
“护龙卫的枪法...”
恶念虚影发出难以置信的咆哮。
它的六只眼睛同时盯住雷烈,瞳孔里浮现出千年前的画面 —— 初代护龙卫举枪刺向战尊的背影,枪缨上的 “护” 字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苏清依突然将青铜印章按向地面。
爷爷留下的玄鸟印在金光中放大,在恶念虚影脚下凝成巨大的阵图。当白影的长枪再次刺出时,阵图里突然升起十二根光柱,将黑雾身躯死死钉在原地。
雷烈感到脊柱的弹头正在发烫。
那些游走的金光渐渐渗入四肢百骸,掌心的护龙血与白影的长枪产生共鸣,在虚空中划出七道交叉的枪痕,每道痕迹里都浮现出护龙卫的虚影。
石敢当的流星锤砸向最后一处阵眼。
铁链扫过的轨迹上,恶念虚影的右臂突然崩碎。
他这才发现,那些自焚卫卒的黑丝正在被金光净化,化作点点星火融入雷烈的龙形虚影。
白影与黑影在此时突然合二为一。
完整的龙形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将恶念虚影完全吞噬。雷烈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穿透身体的枪影已经消失,只留下个淡金色的枪缨印记,与脊柱弹头的位置遥相呼应。
恶念虚影在龙腹中发出最后的嘶吼。
黑雾凝聚的身躯正在被金光消融,那些被吞噬的玄甲卫残魂纷纷挣脱束缚,在废墟上空组成完整的战阵,朝着雷烈深深鞠躬后化作光点消散。
苏清依扶起脱力的雷烈时,发现青铜鼎上的饕餮纹正在褪色。
原本狰狞的兽面渐渐变得温和,鼎耳处的龙纹突然活了过来,在鼎身盘绕三周后,钻入雷烈后心的弹头位置,留下道淡淡的金痕。
石敢当抱着婴儿走近时,小家伙突然伸出小手。
粉嫩的掌心贴在雷烈的枪缨印记上,那些淡金色的纹路顺着肌肤爬上婴儿手腕,在镇魂铁胎记周围织成细小的龙形。
雷烈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突然感到脊柱的弹头轻轻颤动。
他知道这场与恶念的较量尚未结束,但当朝阳的金光穿过博物馆穹顶时,那些残留的黑雾正在迅速消融,像从未存在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