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的罡(gāng)风如刀,卷着碎雪抽打在卫尉的银甲上,发出细碎的铿锵声。
雷烈的手掌如铁钳般锁住对方咽喉时,十二道龙鳞纹正从他腕间蔓延,每片鳞甲都泛着熔岩般的红光,将卫尉银甲上的玄鸟图腾灼得扭曲变形。
“说!”
雷烈的声音裹着冰碴,掌下的龙鳞突然收紧。
卫尉的银甲从肩甲处开始崩裂,七片甲叶化作星屑纷飞,露出下面渗血的皮肉。
那些伤口处冒出的白烟,并非寒气所致,而是被龙鳞纹的灼热烫出来的。
卫尉的脸涨成猪肝色,玄甲卫制式的银盔歪斜地挂在脖颈上。
他徒劳地抓挠着雷烈的手腕,指尖触到龙鳞时突然发出焦糊味,“战尊们…… 要复活初代首领……”
断断续续的话语混着血沫喷出,在冰面上凝成暗红的冰晶。
苏清依捧着爷爷的手札站在三丈外,羊皮纸边缘的雪沫突然簌簌滑落。
她的目光掠过卫尉崩碎的护心镜,镜面上残存的反光里,雷烈左瞳的金色流光与手札插画中初代战尊的眼眸重叠,连虹膜里细微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不可能……”
苏清依的指尖在插画边缘掐出红痕。
画中穿玄甲的初代战尊正举剑指天,铠甲上的龙纹与雷烈此刻背后浮现的虚影完全吻合,甚至连锁骨处那道月牙形疤痕的位置都丝毫不差。
雷烈的龙鳞又收紧三分,卫尉的银甲从腰腹处彻底炸裂。
三十片甲叶在空中划出凄厉的弧线,其中七片竟自动拼凑成玄甲卫总营的轮廓,只是中军帐的位置被个诡异的血阵图案取代。
“需要你的血…… 当引子……”
卫尉的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指缝间漏出的话语让冰原的风都骤然停滞。
石敢当的流星锤突然砸在旁边的冰柱上,冰凌崩碎的脆响中,他认出卫尉靴筒里露出的半截令牌 —— 那是玄甲卫战尊营的专属信物,上面刻着的 “天枢” 二字被人用朱砂涂改过,变成了 “血祭”。
“战尊营何时成了叛党的走狗?”
石敢当的铁链缠上卫尉的脚踝,猛地向后拖拽。
卫尉的胫甲在冰面上犁出两道深沟,带起的碎冰里混着点点金红,那是被龙鳞纹灼化的血肉。
雷烈的目光落在卫尉胸前的潜龙符上。
那一枚玄铁符牌正随着呼吸颤动,符牌边缘的齿痕让他瞳孔骤缩 —— 与父亲雷啸天临终前紧握的那枚符牌上的痕迹完全相同。
“这符牌,谁给你的?”
卫尉的挣扎突然变得狂乱,银甲碎片扎进雷烈手背,却被龙鳞纹弹开。
“惊蛰日…… 龙抬头……”
他突然诡异地笑起来,血沫从嘴角溢出,“总营的十二口镇魂棺,每一口都等着玄甲卫的血脉献祭……”
苏清依的手札 “啪” 地掉在冰上。
插画中初代战尊的剑穗突然在风中展开,丝线的纹路组成七个古篆,与雷烈脊柱弹头的膛线纹路严丝合缝。
她突然想起爷爷写在页脚的批注:“战尊血脉,代代相承,始于雷,终于雷。”
“你们要复活的,根本不是初代战尊。”
雷烈的龙鳞纹突然暴涨,卫尉的银甲从顶盔到底甲寸寸碎裂。
当最后一片护背甲崩飞时,冰原上突然响起龙吟般的嗡鸣,十二道金光从符牌碎片中窜出,在空中组成完整的玄鸟图腾,右翼的半轮残月正对着雷烈的眉心。
卫尉的惨叫戛然而止。
雷烈捏碎他喉骨的瞬间,看见对方瞳孔里映出的自己 —— 左瞳的金色流光已蔓延至整个眼白,背后的龙影虚影正张开利爪,爪尖的寒光恰好落在潜龙符上。
“这符牌是钥匙。”
苏清依突然拾起片甲叶,上面的凹槽与手札插画的阵眼完全吻合,“爷爷说,总营地下有座龙形地宫,只有雷家血脉能开启。” 她的指尖抚过插画中地宫穹顶的星图,那些星辰的排列竟与雷烈龙鳞纹的分布一模一样。
雷烈将潜龙符举到冰原的残阳下,符牌突然透出红光。
当他灌注内力时,符牌从中间裂开,掉出一卷蛛丝般的密信。
泛黄的纸页上,“惊蛰日,龙抬头,血祭玄甲” 十二个字力透纸背,墨迹里掺着的金粉在光线下显出细小的龙形。
石敢当一脚踹翻卫尉的尸体,流星锤的铁链缠上符牌碎片。
“这密信的笔迹,和周都护实验室的培养舱标签一模一样!”
他突然扯断卫尉的发辫,里面藏着的半片青铜镜坠子在雪光中泛着幽蓝,“还有这镜子,能照出镇魂铁的位置!”
雷烈的龙鳞纹突然发烫。
他望着密信上 “血祭” 二字,突然想起熔炉里老铁匠最后的眼神 —— 那不是嘱托,而是警告。
苏清依正用甲叶拼凑地宫图,当第七片甲叶归位时,图中龙首的位置突然亮起,与雷烈心口的龙形印记产生共鸣。
“他们要的不是复活,是夺舍。”
苏清依的声音带着战栗,手札中夹着的人皮面具突然飘落,面具上的五官在风中渐渐幻化成雷烈的模样,“初代战尊早就死了,他们要用你的血脉唤醒他的残魂!”
冰原深处传来沉闷的震动。
雷烈捏碎最后半块潜龙符时,十二道黑影正从地平线浮现,玄甲上的狼头纹在暮色中狰狞毕露。
石敢当的流星锤已经蓄势待发,铁链上的冰碴簌簌坠落,在雪地上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雷烈望着密信在风中化作灰烬,龙鳞纹突然逆着腕间游走,在他掌心凝成枚微型龙首。
“惊蛰还有七日。”
他的左瞳金光大盛,背后的龙影虚影已足够清晰,连龙须上的冰晶都看得分明,“去总营。”
苏清依将手札塞进怀中,羊皮纸与体温相触的刹那,插画中的地宫图突然渗出了朱砂般的液体,在封面上汇成 “雷” 字古篆。
她望着雷烈转身时带起的雪雾,突然明白爷爷为何在手札最后画了熔炉 —— 那不是锻造镇魂铁的地方,而是淬炼血脉的祭坛。
石敢当跟上雷烈的脚步时,听见卫尉尸体在冰原上冻结的脆响。
那些散落的银甲碎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腐蚀。
他低头看了一眼掌心的龙鳞纹倒影,突然觉得这冰原的风雪,比九商盟的绿雾还要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