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别院的朱漆铜门在晨雾中泛着冷光,门环上的青铜虎头狰狞地咧着嘴,仿佛在嘲笑来访者的不自量力。
石敢当站在门前,胸膛剧烈起伏,左臂的伤口渗出血迹,染红了半条袖子,但他眼中的怒火比伤痛更甚。
一声巨响震彻山谷。石敢当的铁拳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铜门中央。
厚重的门板剧烈震颤,蛛网般的裂纹从撞击点蔓延开来,青铜虎头的一只眼睛被震得脱落, 一声掉在地上,滚到石敢当脚边。
他没有停歇,第二拳、第三拳接踵而至,每一拳都蕴含着无尽的愤怒。
铜门在他的巨力下逐渐变形,最后
一声向内凹陷,露出后面惊慌失措的守卫。
不想死的滚开!
石敢当咆哮着,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侧身挤进门缝,肩膀一顶,整扇铜门竟被他硬生生撞开,门轴断裂的刺耳声响在庭院里回荡。
庭院里的守卫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举起枪,却没人敢轻易开火。
石敢当背上的麻袋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晃,暗红色的液体从麻袋缝隙渗出,滴在青石板上,像一朵朵盛开的死亡之花。
那... 那是什么?
一个年轻守卫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渗血的麻袋,仿佛里面装着什么洪水猛兽。
石敢当没有理会他们,径直穿过庭院,朝着正厅走去。
他每走一步,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震动,守卫们下意识地让出一条通路,脸上写满了恐惧。
正厅里,雷烈正用
的刀尖小心翼翼地挑开一个从崔家搜来的账本。
这本账册封面烫金,记载着九商盟近年来的资金往来,其中几笔巨额支出引起了他的注意,收款方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地址却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 卧龙关。
雷队!
石敢当的大嗓门从门口传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我把周都护那两条狗给你带来了!
雷烈抬起头,看到石敢当背上的麻袋时,眼神微微一凝。
那麻袋的形状明显是两个人,而且还在微弱地蠕动,显然里面的人还活着。
石敢当将麻袋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啐掉嘴角的血沫,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这帮杂碎,竟然把战俘当成引诱我们上钩的诱饵!
他走到雷烈身边,抓起桌上的水壶猛灌几口,水花顺着嘴角流下,混着血迹,显得格外狰狞:我们在卧龙关附近的山谷里,挖出了三百具尸骨!
每具尸骨上都有玄甲卫的标记,他们的头骨上都有个小洞,和你脊柱里的弹头形状一模一样!
雷烈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
三百具尸骨,这个数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他仿佛能看到那些年轻的士兵被当作实验品,在痛苦中死去的场景。
周都护的这两个左膀右臂, 石敢当一脚踹在麻袋上,里面传来一声闷哼,就是负责看管那些战俘的。
我在他们的营地里找到了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扔给雷烈。
雷烈打开油布包,里面是一本更古老的账本,纸页已经泛黄发脆。
他用军刀小心翼翼地翻动,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目光死死盯住其中一页。
那页记载着大夏国二十八年的军械支出,末尾有一行小字:镇魂铁弹头三百枚,由雷啸天督造,玄甲卫都护府验收。
雷啸天...
雷烈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雷啸天,他的父亲,那个在他印象中只是个普通商人的父亲,竟然曾为玄甲卫铸造镇魂铁弹头?
这个发现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想起父亲后颈那个异常的针孔,想起父亲总是避开谈论过去的态度,想起家里那些被他忽略的奇怪工具...
无数零碎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他从未想过的可能。
石敢当看出了雷烈的异样,凑过来看了一眼账本,也愣住了:雷队,这... 这是伯父?
雷烈没有回答,他的指尖轻轻拂过 雷啸天 三个字,仿佛想透过这冰冷的字迹,看清父亲隐藏的过往。
父亲为什么要隐瞒?
他当年在玄甲卫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是否知道镇魂铁弹头的秘密?
无数个疑问在他心中翻腾。
麻袋里的人突然发出微弱的呻吟,打断了雷烈的思绪。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把他们弄醒,我有话要问。
石敢当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笑容里却充满了狠戾。
他提起一桶冷水,毫不犹豫地泼在麻袋上。里面的人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痛苦的咳嗽声。
雷烈走到麻袋前,用
的刀尖轻轻挑起袋口:告诉我,雷啸天在玄甲卫都做了些什么?
他和镇魂铁弹头有什么关系?
麻袋里的人显然还没从石敢当的暴打中缓过神来,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雷烈的耐心正在一点点消失,他加重了刀尖的力度,抵住麻袋里人的咽喉:我再问一遍,雷啸天是谁?
或许是死亡的威胁起了作用,里面的人终于清晰地吐出几个字:他... 他是... 玄甲卫... 最好的... 铸甲师...
雷烈的瞳孔骤然收缩。
铸甲师,这个词印证了他的猜测,也带来了更多的疑惑。
一个顶尖的铸甲师,为什么会变成一个普通的商人?
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儿子隐瞒这一切?
石敢当在一旁看得着急,忍不住说道:雷队,别跟他们废话了,直接给他们点厉害尝尝,我就不信他们不说!
雷烈没有动,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古老的账本上,手指在 雷啸天督造 几个字上反复摩挲。
他突然意识到,父亲很可能不仅是铸造了这些弹头,他或许还知道如何控制它们,甚至... 如何摧毁它们。
这个念头让雷烈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父亲后颈的针孔,很可能不是被迫的,而是他自己做的某种实验?
他是不是在研究解除弹头控制的方法?
麻袋里的人突然发出一阵狂笑,声音凄厉而疯狂: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雷啸天... 他... 他就是...
话没说完,他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
雷烈和石敢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石敢当一把扯开麻袋,只见里面的人已经七窍流血,显然是服毒自尽了。
妈的!
石敢当愤怒地一脚踹在尸体上,这帮混蛋,嘴还挺硬!
雷烈却陷入了沉思。
死者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雷啸天就是什么?
是幕后黑手?
还是掌握秘密的关键人物?
他再次拿起那本古老的账本,仔细翻阅。
在最后几页,他发现了一张夹着的草图,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装置,看起来像是某种熔炉,旁边标注着几个小字:以血为引,可熔镇魂。
雷烈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这张草图,会不会就是父亲研究的关键?他是不是找到了销毁镇魂铁弹头的方法?
石敢当看着雷烈凝重的表情,也收敛了怒火:雷队,现在怎么办?
雷烈合上账本,眼神坚定: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我父亲,弄清楚这一切。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那本记载着父亲过往的账本,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强烈的预感 —— 父亲的失踪,恐怕和他铸甲师的身份,以及这本账本上的秘密脱不了干系。
崔家别院的庭院里,血腥味和清晨的雾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气息。
雷烈知道,随着这个发现,他们面临的局面将更加复杂,而他与父亲之间,似乎也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迷雾。
但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揭开这层迷雾,无论真相多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