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静,实在是太静了。
这种静,绝非深山古刹夜半钟声后的万籁俱寂,那种寂静里尚且裹着松涛的余韵、虫豸的浅鸣,藏着草木生长的细微声响。
而此刻笼罩着他的,是一种被生生抽空了所有生命气息的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冰冷的固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冲破无形的屏障。
脚下的青石板路泛着冷硬的光,触感与记忆中老宅门前的那条别无二致——甚至连东侧第三块石板边缘,因百年风化形成的月牙形凹痕,都清晰得如同昨日才见过。
谢灵下意识地蹲下身,指尖抚过凹痕的纹路,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却没有记忆中雨后石板该有的湿润,更没有泥土混着青草的淡香。
空气里只有那股子钻心刺骨的冷,不是寒冬腊月的风雪之寒,而是带着死寂气息的阴寒,像无数细针,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
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却发现这寒意根本无视衣物的阻隔,径直缠上四肢百骸。就在这时,掌心忽然传来一丝微弱的触感——是那柄法扇。
他心头一震。
没想到它,竟然也能跟着他一起来入梦。
此刻,它竟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暖意,更准确地说,是一种清晰的“存在感”。
在这片连风声都被冻结的领域里,这丝暖意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虽未掀起波澜,却在无形中荡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成为混沌中的一点锚点。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虽说是梦,可这也太真实了一些。
不过好在他手指攥紧扇骨,熟悉的温润质感从指尖传来,那是星辰共鸣所产生的温度。
凭着这份微妙的感应,他抬起头,目光穿过空荡无人的雕花铁艺大门,一步步朝着别墅走去。
大理石外墙泛着冷光,门框上的铜制雕花把手还留着往日擦拭的亮痕,只是平日里常亮的门廊壁灯此刻暗着,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寂。
双开实木门虚掩着,留着一道两指宽的缝隙,和他无数次晚自习放学回家时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云儿总怕他晚归摸黑,特意不把门关严。他伸出手,指尖触到冰凉的木门,轻轻一推——
“咔哒——”
一声轻微的合页转动声在绝对的寂静中炸开,像是被放大了数十倍,清晰地撞在空旷的庭院里,又弹回来钻进耳膜。
他下意识地顿住脚步,侧耳倾听,只有庭院里景观池的水循环泵没了声响,连风拂过香樟树叶的沙沙声都消失了,只剩那声“咔哒”的回音,在铺着青石板的院子里打着转,慢慢消散。
屋内的景象更是让他心头一紧。
客厅中央的进口皮质沙发摆得整整齐齐,米白色的靠垫按照云儿喜欢的角度斜放着;茶几上的水晶果盘里,还盛着昨天下午新买来的车厘子,颗颗饱满红润,连果蒂都透着新鲜——
可他明明记得,昨晚睡前最后检查过,果盘里只剩三颗车厘子了,怎么会突然满了?
难道梦里也会与现实产生差异?
同样的,还有餐边柜上的骨瓷茶具擦得锃亮,茶杯倒扣在茶碟上,摆成规整的扇形;落地窗旁的龟背竹长得愈发繁茂,叶片宽得能遮住半张脸,叶尖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水珠,仿佛刚被人浇过水。
不对。太不对了。
整个别墅整洁得过分,每一件物品都停留在最熟悉的“日常瞬间”,却透着一股精心定格的僵硬。
空气里没有飘来垂涎三尺的饭香,没有云儿在钢琴房练琴时飘来的旋律,甚至没有空调运行的微弱嗡鸣,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在挑高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他的目光落在堂屋西侧的躺椅上。那是云儿最喜欢的地方,每天放学回家,她总会抱着抱枕窝在上面,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话本。
此刻躺椅上还搭着一条粉色的毯子,毯子上似乎还残留着少女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可本该窝在那里的人,却不见踪影。
餐桌上更是诡异。
四菜一汤摆得整整齐齐,清蒸鱼还冒着热气,青菜绿油油的,连汤汁都还泛着油光,像是刚端上桌没多久。可餐桌旁的四把椅子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动过筷子的痕迹。
“云儿?”
他试探着唤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颤,
“李阿姨?你们在吗?”
声音在空旷的堂屋里回荡,撞在斑驳的墙壁上,又弹回来,带着一种空洞的回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应答。
即便是在梦里,这份深入骨髓的孤独也让他胸口发闷。
他经历过不少凶险的秘境,面对过穷凶极恶的妖物,却从未像此刻这样心慌——因为这里是他的家,是他以为最安全的地方,可现在,这里却变成了一座没有活人的牢笼。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凝神静气,尝试运转体内的仙气。
按照往日的经验,仙气流转之间,便能感知到周围十里内的生灵气息。可就在意念刚动的瞬间,那股盘踞在四肢百骸的寒意骤然加剧!
像是有无数根冰针突然刺入经脉,又像是无形的枷锁瞬间收紧,死死地扼住了仙气流转的通道。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仙气在全身各处的经脉挣扎着想要涌动,却被那股寒意死死压制,连指尖都无法透出一丝一毫。
这不是普通的寒冷。他心头一凛。这种冷能穿透皮肉、冻结经脉,甚至能无视精神的防备,一点点侵蚀他的意识,让他连思考都变得迟缓。
他想抬手,却发现手臂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连眨眼都变得困难。
就在他意识快要模糊的瞬间,怀中的法扇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不是触觉上的震动,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精神的“颤鸣”,如同晨钟暮鼓,在混沌的意识中敲出一道裂痕。他猛地回过神,立刻伸手将法扇从怀中取出,握在掌心。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他看清了扇面上的变化——原本黯淡无光的扇面,此刻最顶端的两颗星芒竟被微微点亮,透出淡淡的银辉。
他试着转动手腕,发现星芒的亮度会随着法扇的指向变化:指向堂屋时,星芒黯淡如萤火;指向东侧的走廊时,星芒亮了几分;直到他无意识地将扇尖转向左侧——
那是通往云儿卧房的方向,两颗星芒突然变得明亮起来,银辉透过扇面,在地面上投下两道细微的光斑。
是指引!
他屏住呼吸,握紧法扇,脚步放轻,一步步朝着云儿的卧房走去。越是靠近那扇门,周身的寒意就越重,连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怀中的法扇震动得越发明显,星芒闪烁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像是一只受惊的萤火虫,在扇面上不停跳动。
终于,他在云儿的卧房门前站定。
门板是云儿自己选的粉白色,上面还贴着她去年过年时剪的窗花,一只胖乎乎的小兔子,此刻却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诡异。
他伸出手,指尖触到冰凉的门板,就在指腹刚碰到木头纹理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从门板内部传来,紧接着,眼前的门板竟像被温水融化的糖块一样,开始缓缓变形、剥落。
无数七彩的光芒从门板的缝隙中涌出来,像是打翻了装满颜料的调色盘,在空气中交织成一道扭曲的光带。
是忆质!
他心中一震。
他知道它的独特性,可没有想到,它竟然出现在了这里。即便是梦境,也很难形成如此浓郁、清晰的忆质。
而且若是普通的梦境,他作为入梦者,总能保留一丝清醒的意识,可此刻,他竟完全感受不到自己是在做梦,若不是法扇的指引,他恐怕早已被这片虚假的景象迷惑。
为什么会这样?
还没等他想明白,周围的景象突然开始剧烈变化。
墙壁上的墙纸像被雨水浸泡过一样,开始剥落、溶解;桌椅、书架、窗台上的绿萝,都在七彩光芒的扫过下,一点点化为细碎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就连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纹,露出底下漆黑的虚空。
那股彻骨的寒冷在七彩光芒出现的瞬间,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空间失重感和扭曲感。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旋转的漩涡里,周围的一切都在飞速旋转、变形,只有手中的法扇依旧稳定,扇面上的星芒始终指着一个方向,成为这片混沌中唯一的坐标。
他死死握住法扇,闭上眼睛,任由身体随着空间的扭曲晃动。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嗡鸣声渐渐消失,失重感也慢慢褪去。
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站在一间卧房里,可眼前的景象,却早已不是云儿的房间。
房间的格局依稀还能看出旧日的影子,可所有的细节都已面目全非。
墙壁变成了一种暗沉的青灰色,像是被常年的水汽浸泡过,上面布满了斑驳的、意义不明的划痕,有的像扭曲的藤蔓,有的像模糊的人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原本应该是窗户的位置,此刻被一面光滑如镜的黑色石壁取代。
石壁表面泛着冷硬的光,却映不出任何影像,哪怕他凑到石壁前,也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房间中央,原本摆放云儿床榻的位置,此刻空空荡荡,只有地面上镌刻着一个复杂的银色阵法。阵法的线条细密如蛛网,围绕着一个圆形的核心缓缓旋转,每一条线条都泛着微弱的冷光,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忽明忽暗。
而在阵法的正中央,悬浮着两样东西,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托举着,在冷光中静静漂浮。
左边是一个巨大的白色熊玩偶,足足有半人高,毛绒绒的耳朵耷拉着,肚子上还绣着一朵粉色的小花——那是云儿十岁生日时,他送给她的礼物,云儿宝贝得不行,连睡觉都要抱着,玩偶身上还残留着她常用的栀子花香皂的味道。
右边是一本深棕色封面的日记本,封面上贴着一张小小的贴纸,是云儿最喜欢的卡通猫咪图案。
这本日记本是云儿的秘密,她每天都会在里面记录自己的心事,连他都很少能看到。此刻日记本正自己一页一页地缓缓翻动,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的目光落在日记本翻开的页面上,只见上面是云儿娟秀的字迹,记录着她平日里的琐事:
“今天哥哥带回来的糖葫芦真甜……”
“龙叔叔做的红烧肉好好吃……”
“今天在学校看到一只流浪猫,好可怜……”
……
但随着页面的翻动,字迹渐渐变得潦草,内容也越来越混乱,最后几页,竟没有了文字,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诡异的图案——
扭曲的线条、漆黑的色块,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人脸,像是在表达某种极致的恐惧。
他的心猛地一沉。他记得,云儿前段时间经历了“223事件”,那次事件让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精神恍惚,呆在医院的那些天,夜里也常常做噩梦。
后来在他和李阿姨的陪伴下,云儿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开朗,日记本上也重新出现了阳光的文字,他还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可没想到,在这片由忆质构成的空间里,那些被压抑的恐惧,竟以这样狰狞的方式呈现出来。
空气里的窒息感越来越重,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试着感知周围的气息,却发现这片空间里除了阵法散发出的冷意,再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突兀。
手中的法扇突然停止了震动,扇尖直直地指向阵法中央的熊玩偶和日记本,两颗星芒变得异常明亮,像是在提醒他什么,又像是在预告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他想靠近一些,看清楚那两样东西是否藏着更多线索,可刚迈出一步,就感觉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咚”的一声轻响,他的额头撞上了一道冰冷的、看不见的墙壁,疼得他皱起眉头。
他伸出手,指尖触到一道光滑的、坚硬的屏障,无论他怎么用力推、怎么尝试绕开,都无法突破这道看不见的“空气墙”。
这道屏障像是一个透明的牢笼,将他和那两样东西死死隔开。他试着运转体内的仙气,想要用仙气冲破屏障,可丹田处的仙气依旧被那股寒意压制着,连一丝一毫都无法调动。
他又试着用手中的法扇去触碰屏障,扇面上的星芒闪烁了几下,却没有任何反应,屏障依旧纹丝不动。
怎么办?
他急得额头冒汗,目光死死地盯着阵法中央的熊玩偶和日记本。
云儿的气息一定和这两样东西有关,可他现在连靠近都做不到,更别说找到云儿的下落了。
就在他焦虑万分的时候,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紧接着,一股尖锐的刺痛感从后背传来——
“唔!”
他疼得闷哼一声,眼前的景象瞬间破碎。
青灰色的墙壁、黑色的石壁、旋转的银色阵法,还有悬浮的熊玩偶和日记本,都像被打碎的镜子一样,化为无数细碎的光点,消散在黑暗中。
“砰!”
又是一声闷响,他感觉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冰凉的触感从后背传来。
……
他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耳边传来窗外的鸟鸣声,还有远处邻居家传来的说话声。
不是梦境中的死寂,而是现实世界的烟火气。
他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地板上,身上还穿着睡觉时的睡衣。
刚才的刺痛感,是因为他从床上滚了下来,后背撞到了床脚。
“原来真的只是个梦……”
他松了口气,揉了揉发疼的后背,心脏还在因为梦境中的恐惧而剧烈跳动。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柄法扇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冰凉如玉,没有丝毫暖意,也没有任何震动。
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个太过真实的梦吗?
可梦里的寒意、阵法的细节、云儿日记本上的诡异图案,都清晰得仿佛亲身经历过一样,尤其是那股深入骨髓的窒息感,此刻还残留在他的胸口。
他想坐起来仔细思考,可眼皮却越来越沉重。
虽说是难得有了得以休闲的时刻,为了准备高三的模拟考试,他还是起身翻书看了很久才重新躺下。
而刚才又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梦,此刻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算了,再睡一会儿再说……”
他对着空荡的卧室喃喃自语,浓重的疲惫感像潮水般压得人抬不起劲。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湿意,他扶着床头柜的边缘,慢慢从冰凉的地板上站起身。
后背还残留着撞上床脚的钝痛,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肌肉,可眼皮重得像坠了铅,连思考都成了奢侈的事。
他踉跄着挪到床边,掀开被角,一股熟悉的、带着阳光气息的暖意裹了上来,刚躺下,眼睛便不受控制地闭上,意识瞬间沉入漆黑的睡眠里。
这一次,没有冰冷的青石板路,没有扭曲的阵法,更没有窒息的寂静,只有一片安稳的黑暗,睡得格外沉、格外香。
再次醒来时,最先感知到的是落在脸上的暖意——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爬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毛茸茸的光斑,连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咔哒”声,后背的痛感淡了不少,连带着梦境里的压抑也消散了大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视线慢慢聚焦在床头的闹钟上,表盘里的指针清晰地指向十一点,红色的数字在阳光下晃得人有些晃眼。
“睡得这么沉……”
他低声嘀咕着,声音还有点刚睡醒的沙哑。撑着身子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里面纯棉的睡衣。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浅粉色的影子像只轻快的小蝴蝶,“噔噔噔”地跑了进来。
“哥哥!你终于醒啦!”
清脆的声音像颗刚剥开的糖,甜丝丝地钻进耳朵里。
下一秒,一道温热的力道就抱住了他的胳膊,带着少女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栀子花香皂味。
他低头一看,云儿穿着一条粉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小小的白色雏菊,头发用一根同色系的发绳扎成了丸子头,露出光洁的额头。
少女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了两轮小月牙,连嘴角都带着浅浅的梨涡,和梦境里那些冰冷、诡异的景象比起来,简直像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云儿?”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云儿的头发。
柔软的发丝在指缝间划过,带着真实的温度,不是梦境里那种虚假的触感。
这一下触碰,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心中残留的最后一点不安,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哥哥,感觉休息好点了吗?”
云儿抱着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语气里满是关切,
“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听李阿姨说你昨晚复习到好晚,就没敢来打扰你。我们十点就做好午饭了,等了你快一个小时,见你睡得那么香,李阿姨还说,你现在高三压力大,难得能睡个安稳觉,让你多睡会儿,别叫你呢。”
他看着云儿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温暖又鲜活。
是啊,梦境终究是梦境,再真实也只是虚幻,眼前的云儿,才是实实在在的、属于他的妹妹。
“抱歉,让你们等久了。”
他忍不住笑了笑,伸手轻轻捏了捏云儿的脸颊,触感软乎乎的,
“那我们快去吃饭吧,我确实饿了,昨晚就没怎么吃。”
“好呀好呀!”
云儿立刻兴奋地拉着他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满满的活力,
“今天李阿姨特意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肉,炖得特别软烂,我刚才偷偷尝了一块,超级香!还有我爱吃的糖醋排骨,酸甜口的,李阿姨还放了你喜欢的话梅提味呢!快走吧快走吧,我在客厅等你,你快点换衣服哦!”
说完,她就像只欢快的小鸟,拉着他的手跑到卧室门口,然后才松开手,蹦蹦跳跳地跑向客厅。
随着她跑开,卧室门敞开着,一股浓郁的饭菜香顺着门缝涌了进来——有红烧肉的酱香,有糖醋排骨的酸甜味,还有青菜的清香味,混在一起,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瞬间醒了过来。
虽然心里还有些疑惑,比如那个太过真实的梦,比如法扇在梦里的反应,但此刻被饭菜香一勾,所有的疑惑都被暂时抛到了脑后。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翻身下床,快速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家居服换上。
民以食为天,不管什么事,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更何况,还有妹妹和李阿姨精心准备的午饭在等着他,这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