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宁陵的大路是三丈宽的土路,同样,依照交通规则,一路上马车牛车均靠边走。
平民往来的路上,几个人也不敢太过出挑,奔行之下堪比马车而已。好在宁陵人也见过世面,知道这时候比武来的修行者较多。
离城门十多里,空中就可见稀疏的来往的飞舟,黄土地面也被大石砖铺就,中间空荡荡的大路上,时不时有灵车开过。
二十米高的青砖城墙上依稀可见军士巡逻,又见一排排四四方方带孔的木盒,大约是飞蝗弩吧。
城门口并无人看守,大门敞开,只有一个修为检测阵,丞把自己的灵能隐藏在二阶修为,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其实也无人细细探查,交了入城费,就随意进入了。可见大刀帮的自信。
但是那若有若无的窥探,还是让丞感觉到了外松内紧。
宁陵城不大,南北城门,中轴主路约二十里长,十米宽。
道路两旁是行道树与沿街的商铺,并无地摊和叫卖的小车,丞没有细看,只看招牌的样式,也知道离不开衣食住行四个字。
看着秩序颇好的宁陵,丞有些理解颜师当时之语。
秩序永远比混沌要好。
沿着主路前行,两边是巷道,转头看去,巷道里人影憧憧,地摊小贩叫卖声不绝如缕。
城中多贵人,茶楼上,人人面色红润,衣着华美,高谈阔论,好生快活。
且商阳毕竟从属于齐国,贵人多留长发,带高冠,着儒袍,手拿一纸扇,扇面上有精妙诗文,有醒世恒言,有山水花鸟,有美人如玉。
其人也,在街上与人交谈也是彬彬有礼。
仓廪足而知礼仪了?
丞看着他们光鲜亮丽的外表,若那摇扇的公子手去伐木,那明眸皓齿的小姐去劈柴,和蔼可亲的富态老丈去啃食粗砺不堪的饼子,那衣着华贵的总角孩童留着鼻涕去放羊……夜晚再躺入腥臭骚气的棺材洞,一切就都完美了。
公平——让每个人得到他应得的,把吸血虫呛死在粪坑里。
再往前,南北东西纵横的大道交叉口,人员开始多了起来。有信号灯伫立,琉璃屏上写着“止”,行人便乖乖的等待。那边写着“行”,行人就开始通过。
丞一行人跟着马车往前走。此刻牌子上写着“行”,东西方向驶来一辆灵车,毫无减速的迹象。灵车发出尖锐的鸣叫声,好像一只嚣张愤怒的鸟。
“是刘七公子的三代刺鸟!快跑!”
这一嗓子下去,懂得的人立刻闪开,也吓得过路的人群开始靠边四散。一时间人仰马翻,混乱至极。
“大人,救吗?”工具甲看着四个刚刚被惊慌的马车撞倒在地的人,小声问道。再过十多秒,他们就要被灵车碾成肉泥。
“救”,丞一跃飞过人群头顶,双手抓两个。另外两人被他一脚一个,用巧力踢到路边。
棕色的尖头灵车呼啸而过,人群发出喝彩的声音。四人得了救,当下磕头跪拜,感激涕零。
丞却往西看,原来那灵车一个急转弯调头,撞塌了一间门面,复又来!这次没有误会,就是直冲冲的向丞撞来。
刚刚聚拢的人群又一次散开,动作纯熟无比。甚至连看热闹的想法都欠奉,慌乱逃窜。
丞回头看了一眼逃窜的人群,又看了看即将到来的灵车,他若走,身后的慌乱人群定然死伤无数。
丞持棍,等灵车到来。
一棍之下,灵车报废,残骸带着巨大的惯性冲撞到两边,眼看就要伤人性命,丞再用短棍将它挑飞。
空中爆炸声响起,丞以风术吹过,残骸散落在地上。
刚刚剧烈的爆炸并没有把刘七公子炸死,他灰头土脸,满头长发变得焦糊,阴沉着脸从空中飘落。
“你毁了我的三阶护身符!”
丞淡淡道:“是你撞人在先。”
刘七公子狠狠道:“是你违律在先!”
不等丞开口,他又说“宁陵禁空,你竟然敢飞掠!”
“我那是救人。”
“谁能证明?谁能证明?刚才信号灯边上的留影球可清清楚楚的记录你飞了起来,我只要截取一段,哈”
丞把头转向他刚救过的四个人,他们眼神闪躲。他又把目光看向刚刚喝彩的人,人们低头不语,外围的人已经开始悄悄走开。
刘七公子言语不善的问道“他是救人吗?是,吗?”
“不是,不是,他刚刚飞起来,把我踢走了,我,我胸口疼!”
“你看?你还毁了我的刺鸟。”
“所以呢”
“看你也是二阶修士,来城里参加比赛吧?把家传功法赔我,要是我没看过的,我就动关系饶了你。你看,宁陵的卫兵来了。”
丞掏出正气诀,撕了一半递给他。
刘七公子一翻看,立马变脸!“好胆!竟然拿通讯操作指南骗我,欺我无知吗!卫兵,卫兵,这人违反禁空令,有留影记录,而且周围人都可以作证。”
人群发出散乱的附和声。
卫兵持一阶法弩对准丞,丞冷冷开口:“如果那算飞,那他也飞了。”
“我何时飞了?!谁能证明?”
无人吱声。
丞甩出一个留影球,正是从救人开始,到刺鸟被挑飞在空中,刘七公子狼狈坠落的样子。
“好小子!商阳比赛是吧,我会去的”
卫兵见刘七公子色厉内荏的离开了,喊了一嗓子“误会,误会,散了吧!”
好一场虎头蛇尾的冲突。
人群散后,五人继续前进。
工具甲问道:“大人,就这?我以为您会杀了他”
“聪明人,杀之可惜。”
“聪明人?”
“我观周围百姓,刘七应该是大刀帮的公子。我能一棍毁掉灵车,他自知不敌,想以势压人要我的功法。我给他正气诀,他竟然知道是通讯指南。”
“属下不懂。他不是以灵车冲撞百姓的王八蛋吗?”
“我们进城时就被盯上了。你们几个修行者,对我也太马首是瞻了。没有灵车撞过来,也会有别的事情逼我们出手。”
“可他又灰头土脸的走了。”
“所以是个聪明人啊,我从头到尾面无惧色,在行人叫破他身份后仍旧有恃无恐。
定然得了某些传承,有了靠山跟脚。
此时,商阳城内知道通讯器,看过通讯指南的可谓凤毛麟角。而且他全程都没有太过仗势欺人。明明可以明抢,却用了法律的漏洞。”
“所以他知难而退了?”
“还会遇见的。”
宁陵到商阳城期间二十里,别墅庄园隐在原野树木之间,目光所至皆是秀美风景,一城内外竟然是两个世界。
此时正是天高云淡,随处可见公子小姐在林间吟诗作对,采菊拈叶。又有琴瑟相和,不绝于耳。
待到商阳城,旧宋地的都城气派还仍有残留,当年一战留下的伤痕还在墙砖上隐约可见。此时,三十米高的城门楼,摆着几架对空弩炮。
顺着人流前进,城门外有一广场,招牌上写着灵种比赛报名处。
广场里报名的队伍已经排了老长,丞感知之下当真是龙蛇混杂,最高不过二阶后期,最低竟然是普通人。
在这个修为为上的城池,丞粗略的看了一眼大告示,派工具人甲上前去,甲把手按在检测阵法上,散发出了养器后镜的气息。立刻有小厮堆着笑脸前进:“贵客参赛,请走绿色通道。”
五人跟着去了凉亭,有侍女茶水奉上,书记官前来,恭敬的问到:“大人代表哪个村子前来?”
“小河村”
书记官翻看了一下地图,挠了挠头,“哪个小河村?图上有三个……”
“靠近瓜镇的那个”
“哦哦哦,好的好的。您登记一下姓名,修为。”
甲用鼻子回了一个字“嗯?”
“不登记也行,也行。”书记官擦擦汗,说道“稍后侍者领你们去驿馆,诸位选择不参加初次预选,下次比赛时间有人会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