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晨雾遇雨生，苗间起微澜
灵植园的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青纱，裹着赤焰苗特有的暖香，在石板路上漫出半尺高的雾霭。晨光还没完全刺破云层，只在雾顶染了层淡金，偶尔有露水滴落，砸在赤焰苗的阔叶上，“嗒”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园子里格外清晰。
火娴云蹲在木栏边，正握着只莹白的灵泉壶给苗根浇水。她的头发是极艳的赤红色，不像寻常孩童的发丝柔软贴服，反倒蓬松张扬，发尾微微卷翘，像燃到尾端的火苗，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几缕发丝垂落，扫过赤焰苗沾着露珠的叶子——叶上的露珠被发丝一碰，竟滚落在她的发间，沾在那枚赤玉火焰珠上。那珠子是她领口的配饰，鸽卵大小，通体红透，嵌在鹅黄色短衫的领口，与赤发相映，倒像把晨雾里的暖光都拢在了她身上。
再往上看，是她的眉眼。眉形纤细却不淡，眉尾微微上扬，像极了灵植园里刚绽放的火魄花花瓣；瞳仁是极亮的琥珀色，眼睫纤长，沾着点晨雾的湿气，眨眼时竟像有火星在眼底晃——这双眼睛太鲜活，哪怕只是蹲在那里浇灵泉，也像株迎着光生长的火灵草，明艳得让人移不开眼。她的肤色是暖玉般的颜色，不是冷白，而是透着健康的粉，指尖沾着灵土的褐，反倒衬得那点粉更明显，握着灵泉壶倾斜时，手腕纤细却有力，袖口绣的缠枝火焰纹随着动作展开，像小火苗在衣料上跳。
“好家伙……这灵植园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亮眼的小师妹？”
清亮的声音从雾霭深处传来，带着点少年人的雀跃。火娴云抬头，就看见道身影从雾里走出来——是个穿宝蓝色锦缎短衫的少年，墨发用白玉冠束着，冠上垂着两缕银线，随着脚步晃荡；腰间挂着个绣满云纹的储物袋，袋口露出几颗莹白的灵珠，走一步就“哗啦哗啦”响。少年走到离木栏三步远的地方，忽然停住了脚步，目光直直落在火娴云身上，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你这头发，是天生的赤红色？还有这眼睛……跟灵植园后山的‘焰心泉’似的，亮得能映出人影。”
火娴云被看得有点不自在，下意识拢了拢耳边的赤发，指尖蹭到发间的露珠，冰凉的触感让她耳尖微微泛红：“我叫火娴云，是上个月来的外院弟子。”
“我叫慕雨生，9岁，流霞境初期。”少年说着，视线才从火娴云身上移开，这才注意到木栏后还站着个人——愈子谦背着个素色的储物袋，手里捏着片晒干的赤焰苗叶，指尖轻轻摩挲着叶脉。他比火娴云高小半寸，身形偏瘦却挺拔，肩线绷得很直，像株迎着风的青竹。肤色是偏冷的瓷白，衬得眉眼愈发清俊：眉峰锐利，眼尾微微下垂，瞳仁是极淡的青灰色，不笑的时候透着股疏离感；穿的是件月白色短衫，领口绣着细弱的青纹，不是火娴云那样张扬的火焰，倒像灵溪里的水纹，低调却耐看。
最让人在意的是他的气质——明明才六岁半，却比同龄孩子沉敛太多，站在那里不说话，竟让人觉得比慕雨生还稳重些。慕雨生上下打量他一番，又看回火娴云，咂了咂嘴：“你们俩这模样，在学院里走一圈，怕是能把西院的学姐们都引来——尤其是子谦，你这眉眼清得像灵溪的水，再加上这身高，我还以为你跟我同岁呢。”
“我是愈子谦，灵韵境巅峰。”愈子谦的声音比慕雨生低沉些，语速不快，却带着股让人没法忽视的稳，“我和娴云都才六岁半。”
“六岁半？灵韵境巅峰？”慕雨生手里的灵珠突然“哗啦”一声撞得响，他往前凑了半步，眼睛瞪得溜圆，“我九岁才摸上流霞境的边，你六岁就到巅峰了？这进度……道院的长老怕是要把你当宝贝供着！”他惊讶完，又绕回火娴云身边，笑着打趣：“小师妹，你跟子谦站在一起，真是越看越配——他清你艳，天赋还都这么好，再过两年，怕是没人敢跟你们抢任务了。对了，西院有个苏学姐，灵韵境巅峰，长得跟月心花似的，上次还问我有没有合眼缘的小师弟……”
“你别说了！”火娴云猛地站起来，赤发随动作晃出片红光，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恼意，指尖攥得发白，“子谦哥才不会跟别人凑一起，你别乱点鸳鸯谱！”
慕雨生见她急了，反倒觉得有趣，故意往愈子谦身边靠了靠，声音放轻：“怎么？小师妹护食呢？我就是跟子谦提一嘴，苏学姐人挺好的，又会教功法……”
他的话还没说完，愈子谦突然往前迈了一步，稳稳地挡在了火娴云身前。他比慕雨生矮小半头，却硬生生站出了股压迫感——肩线绷得更直，青灰色的眼睛里没了之前的疏离，多了点冷意，指尖悄悄凝出丝青芒，是灵韵境巅峰才有的凝练灵力：“慕师兄，调侃同门师妹，还牵扯旁人，未免有失修士风度。”
“哟，还真护上了？”慕雨生挑眉，指尖也凝出团淡红色的灵力，带着流霞境特有的暖光，“怎么？觉得我欺负你们？我流霞境初期，你灵韵境巅峰，要不试试？你赢了，我给你们赔十颗凝露珠；我赢了，你就跟我去见苏学姐一面，怎么样？”
火娴云在愈子谦身后攥紧了灵泉壶，指尖的灵土都蹭在了壶身上——她想帮愈子谦，可刚要凝灵韵，手腕就被愈子谦轻轻拉住。他的指尖微凉，比晨雾还凉些，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像是在说“别冲动”。可慕雨生没看见这小动作，只当愈子谦是默认应战，指尖的红芒往前一送，朝愈子谦的肩头扫去。
愈子谦反应极快，拉着火娴云往旁侧了半步，同时指尖的青芒往前一递——那青芒细如发丝，却精准地撞上了红芒，只听“细弱的灵力爆鸣”声，两道灵力撞在灵土上，震得旁边赤焰苗叶子上的露珠“哗啦啦”滚落，砸在石板路上溅起小水花。
“住手！灵植园禁止私斗！”
雾霭深处传来李长老的沉喝，他手里的木杖在地上一顿，青灰色的灵力扩散开来，瞬间压散了残余的红芒和青芒。长老走过来时，晨雾已经散了大半，阳光刺破云层，落在三人身上，把火娴云的赤发照得更艳，也把愈子谦眼底的冷意烘淡了些。
“你们三个，跟我去执事堂！”李长老的语气严肃，目光扫过慕雨生，又落在火娴云和愈子谦身上，“灵植园是养灵草的地方，不是你们比斗的演武场！”
执事堂的木窗开着，阳光落在案几上，映出三道小小的身影。李长老翻着积分册，眉头皱得紧：“慕雨生，主动挑衅低阶同门，还先动了手，按规矩扣100积分；愈子谦、火娴云，虽非主动，但参与私斗，各扣50积分。”
火娴云刚想开口解释“是他先挑事”，慕雨生却先一步往前站了站，挠了挠头——他宝蓝色的锦缎短衫上还沾着点灵土，是刚才躲灵力时蹭的：“长老，这事全是我的错。我不该调侃小师妹，也不该先动手，他们俩的积分我一起扣，总共200，从我的积分里划。”
李长老愣了下，看了眼慕雨生，又看了眼火娴云泛红的眼角（她刚才急得差点哭了），还有愈子谦紧绷的下颌，最终点了点头：“既如此，就扣你200积分。下次再犯，加倍惩处，还要让你去灵植园扫一个月的落叶。”
出了执事堂，阳光已经铺满了石板路。慕雨生摸了摸储物袋，从里面掏出个莹白的玉瓶，递向火娴云——他的手心有点出汗，把玉瓶的温度都捂热了：“小师妹，刚才是我不对，这瓶凝露珠你拿着。泡在灵泉里能当晨露用，省得你每天早起去采露，也算是我赔罪了。”
火娴云看了眼愈子谦，见他青灰色的眼睛里没了冷意，轻轻点了点头，才伸手接过玉瓶。她的指尖还沾着点灵土，蹭在慕雨生的手背上，两人都愣了下，又很快移开。火娴云的耳尖又红了，声音也轻了些：“谢谢慕师兄……我刚才也不该推你。”
“没事没事！”慕雨生摆摆手，眼睛扫到火娴云储物袋里露出来的灵米糕——那米糕是鹅黄色的，还冒着点热气，“你们还没吃早饭吧？外院东角的‘灵味斋’，他们家的灵麦馒头裹着灵枣泥，甜得很，我请你们！”
三人并肩往灵味斋走，阳光落在火娴云的赤发上，映出细碎的金光；愈子谦走在她身侧，偶尔帮她拂开挡路的狗尾草——他的指尖碰到草叶时，草叶上的露珠沾在他的月白短衫上，留下点湿痕，却不突兀；慕雨生在旁边絮絮叨叨说着学院的趣事，说灵植园的长老最疼会养灵草的弟子，说演武场的晚霞能把青纹石染成火红色。
火娴云听得认真，琥珀色的眼睛里时不时亮起光，偶尔还会拉着愈子谦的袖口问“子谦哥，我们下次去看演武场的晚霞好不好”，愈子谦总会轻轻点头，青灰色的眼睛里会漾开点淡暖的光。
远处灵植园的赤焰苗在阳光下舒展着叶子，暖香飘过来，裹着三人的笑声，漫在石板路上——晨雾散了，新的朋友走进了这慢下来的时光，而那抹明艳的赤发和道清俊的月白身影，也在这晨光里，悄悄刻下了彼此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