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皇之议·龙隐之秘
就在炎煌化作流光消失于天际不久,凌霄天院深处,那座悬浮于云海之巅的亭台周围,空间泛起一阵微不可察的涟漪。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亭中,仿佛他本就一直在那里。
来人同样身着凌霄天院标志性的月白长袍,但袍袖上却绣着淡淡的、仿佛蕴含周天星辰轨迹的银色暗纹。他面容古朴,看不出具体年岁,双眸开阖间并无慑人精光,反而有种返璞归真的温润,但当他目光扫过时,连玄玑真人和木青璇都不自觉地微微挺直了脊背。
此人,正是凌霄天院真正的主宰,常年闭关,极少露面的——大长老,星陨圣皇。
“大师兄。”玄玑真人与木青璇同时起身,恭敬行礼。他们能感觉到,大长老的气息比之上次相见,似乎更加深邃内敛,但仔细感知,又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难以捉摸。
星陨圣皇微微颔首,目光先是赞许地看向木青璇:“青璇,此番救治,你做得很好。仁心仁术,更兼果决,无愧药神之名。”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直指人心的力量。
木青璇谦逊道:“大师兄过誉,是那孩子自身意志惊人,更有火娴云那丫头舍命相助。”
星陨圣皇的目光继而转向玄玑真人:“玄玑,你应对炎煌,不卑不亢,既守天院规矩,又全了同道之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玄玑真人躬身:“大师兄谬赞,此乃分内之事。”
星陨圣皇缓缓走到亭边,俯瞰下方云海中若隐若现的万药阁,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禁制,看到其中沉睡的两个孩子。
“火娴云,朱雀圣皇炎煌的嫡亲孙女,身负最纯净的朱雀血脉,更难得的是,因至诚守护之心,异变出‘守护之焰’,心性坚韧,道心纯粹。炎煌那老家伙,倒是养了个好孙女。”星陨圣皇语气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假以时日,此女成就,未必在她爷爷之下。她能打破七曜问心路的记录,绝非侥幸。”
玄玑与木青璇皆点头认同。火娴云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确实是万年难遇的奇才。
然而,星陨圣皇的话锋在此刻陡然一转,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连他都难以完全掩饰的困惑与……忌惮。
“但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那个名为愈子谦的孩子……”
他转过身,看向两位师弟师妹,眉头微蹙:“自他被送入天院,我便一直在暗中观察,并以‘周天星衍术’推演其来历根脚。然而……”
星陨圣皇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无奈:“一无所获。不,更准确地说,是‘无迹可寻’。”
“无迹可寻?”玄玑真人面露讶异,“大师兄的周天星衍术已臻化境,借星辰轨迹窥探天机,这世间竟有能完全避开您推演的存在?莫非是幽冥教以秘宝遮掩?”
“并非遮掩。”星陨圣皇否定道,他的眼神变得深邃,“此子并非炎煌所说的身负‘特殊朱雀血脉’或其他变异血脉。他体内流淌的,是龙族血脉!而且……”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其血脉之纯粹、之古老、之浓厚,是我平生仅见!远超当今世间任何已知的龙族分支,甚至……比我在某些上古遗迹中感知到的远古龙族气息,还要纯粹浩瀚!”
此言一出,玄玑真人和木青璇脸色骤变!龙族血脉!而且是前所未见的浓厚纯正!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引发的震动将远超想象!
“这怎么可能?”木青璇失声道,“龙族早已式微,纯血龙族更是近乎传说……”
“更让我不解,甚至感到一丝不安的是,”星陨圣皇打断了她,语气愈发沉重,“我试图推演他的来历,他的降生,他的一切因果。但得到的,却是一片空白!仿佛此子……是凭空出现一般!没有任何过去,没有任何根源可循!”
亭内陷入一片死寂。一位圣皇巅峰的推演,竟得到一片空白?这简直匪夷所思!
星陨圣皇眼中闪过一丝心有余悸:“我心中惊疑,便斗胆……借用了祖师爷留下的那一缕‘溯源真力’。”
“祖师爷的溯源真力?!”玄玑和木青璇同时惊呼,脸上写满了骇然。凌霄天院的创始人,那位早已超越圣帝境界,传说已登临更高层次的无上存在,留下的一缕力量,其威能足以洞穿万古,窥探时空长河!大师兄竟然动用了这个!
星陨圣皇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甚至带着一丝后怕:“就在那缕溯源真力即将触及此子血脉本源核心的刹那……一声龙吟!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直接在我神魂深处,在推演的核心处炸响!”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隐痛:“那声龙吟,苍茫、古老、霸道、威严!仿佛来自开天辟地之初,蕴含着至高无上的法则意志!它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警告!一种不容窥探、不容亵渎的宣告!”
“仅仅是一声跨越了无尽时空、不知源自何处的龙吟意念,便瞬间震散了我借来的溯源真力,更是让我神魂受创,至今尚未完全恢复。”星陨圣皇叹道,“正因如此,方才炎煌在此,我才没有现身。一是伤势需要压制,二也是担心被他看出端倪,横生枝节。”
玄玑真人和木青璇已经听得目瞪口呆。祖师爷的力量都被一声龙吟震散?大长老神魂受创?这愈子谦的来历,究竟恐怖到了何种地步?!
“大道自晦,天地共尊……禁止推演……”玄玑真人喃喃自语,脸色变幻不定,“此子……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星陨圣皇望向万药阁的方向,目光复杂无比:“收留此二人,对我凌霄天院而言,究竟是福是祸,如今……连我也看不清了。那愈子谦,便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他的到来,注定将搅动天下风云。而我天院,已被卷入这漩涡中心。”
他沉默片刻,最终缓缓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既已应承炎煌,便需护他们周全。加强对这两个孩子的保护,但也不必过于特殊,以免引人注目。一切……顺其自然吧。或许,这既是危机,也是我天院的一场机缘也说不定。”
“是,大师兄。”玄玑与木青璇齐声应道,但彼此眼中,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星陨圣皇的身影再次缓缓消散,仿佛融入了周围的天地。亭台中,只留下玄玑与木青璇,看着云海翻腾,心中波澜起伏。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凌霄天院的平静,或许真的要结束了。而这一切的核心,都系于那个沉睡中的、身负惊世龙脉的少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