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都的心情很久没有这么舒畅过了。
他怀里揣着一个封印卷轴,里面装着新兑换的、沉甸甸的黄金,这是他新做的投资,他坚信未来一段时间内黄金会大涨特涨。
阳光透过稀疏的林叶,洒在他缝合过的皮肤上,带来一种几乎被遗忘的暖意。
他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古老歌谣,那是泷隐村还在他记忆中时,酒馆里流传的曲子。
五十一亿两……
按照“净化者”提供的资产管理计划,这笔钱每年能带来超过五个亿的稳定收益。
五个亿。
这笔钱足够买下五个S级叛忍的项上人头,或者在黑市上换取一个小型忍村一整年的军备。而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活着。
活着,然后看着财富像滚雪球一样,堆积成一座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山。
他会拥有一个永远不会背叛他的帝国。
一个由黄金和纸钞构筑的,永恒的帝国。
角都的嘴角,那张被缝合线固定的嘴,罕见地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
那或许可以称之为笑容。
山道在这里拐了一个弯。
两道人影,就那么毫无征兆地站在转角之后,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个身材消瘦,一个则壮硕异常。
他们穿着绣有红云的黑底风衣,但角都的视线完全被他们的眼睛所吸引。
一圈圈紫色波纹的轮回眼,冰冷,不含任何人类应该有的情绪波动,如同深渊在凝视他。
饿鬼道、畜生道。
角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整个人如同被冰封的雕像,僵在原地。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脊椎一路窜上天灵盖。
怎么会这么快?
小南的效率,完全超出了他的计算。他以为自己至少还有一周的时间来处理后续,来编造完美的谎言。
那份刻在记忆深处的恐惧,再次浮现。
那是数年前,他同样是在野外,毫无准备、毫无预料地被那个自称为“神”的男人以压倒性的力量击败,被迫戴上“晓”组织戒指的恐怖回忆。
“角都。”
畜生道佩恩开口,声音平直得像一条拉紧的钢丝。
“你背叛了组织。”
这不是质问,而是宣判。
饿鬼道佩恩一言不发,默默地向前踏出一步,准备执行“清理”的程序。
“等等!”
角都强迫自己从僵硬中恢复过来,大脑飞速运转。
“这是一个误会。我只是在为组织转移资产,那个金库的安保等级太低了,我找到了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他的声音在佩恩冰冷的注视下,显得拙劣仓皇。
两具傀儡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
拖延时间失败。
那就只能……杀出去!
角都后背的缝合线猛然崩开,两只戴着面具的怪物嘶吼着冲了出来。
“风遁·压害!”
“火遁·头刻苦!”
狂风与烈焰交织,形成一片毁灭性的火海,瞬间吞没了前方的山道,也封死了佩恩前进的路线。
这是他引以为傲的复合忍术攻击,足以将一座小型要塞夷为平地。
然而,饿鬼道佩恩只是平静地张开了双手。
嗡——
一层无形的薄膜在他身前展开。
那足以熔化钢铁的火海,那能够撕裂大地的狂风,在接触到薄膜的瞬间,如同投入黑洞的光线,消失得无影无踪。
火焰消退,风声平息。
一切都被吞噬了。
角都瞳孔猛缩。
能吸收忍术?开玩笑的吧。
“吼!”
不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畜生道佩恩已经结印。
通灵之术!
一头长着多个脑袋的地狱犬,一只体型巨大的装甲螃蟹,凭空出现,从左右两个方向封死了他的退路。
角都只能收回地怨虞的黑色触手,放弃忍术,转而用最原始的体术进行防御。
触手化作坚韧的盾牌,勉强挡住了地狱犬的撕咬,但巨型螃蟹的铁钳却重重砸在他的侧腹。
剧痛传来,角都闷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
就是这个瞬间。
饿鬼道佩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一只手掌,轻轻按在了他那只火遁面具怪物的身上。
“不!”
角都发出惊恐的咆哮。
火遁面具怪物身上的查克拉,如同决堤的洪水,被疯狂地吸走。仅仅一秒,那只陪伴了他数十年的心脏怪物,就化作一堆失去活性的干枯碎块,散落在地。
他的一条命,就这么没了。
不能再打了!
会死!所有的心脏都会被毁掉!他一生的积蓄都会化为泡影!
角都拼尽最后的力量,用触手猛地抽击地面,借着反作用力,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不顾一切地冲向了旁边的密林深处。
身后,通灵兽的咆哮和沉重的脚步声如影随形。
他不敢回头,只能疯狂地在林中穿梭,不断变换方向,企图甩掉那两个来自地狱的追兵。
不知逃了多久,肺部像火烧一样疼痛。
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忽然钻入他的鼻腔。
他踉跄着冲出树林,眼前出现的,是一片村庄的废墟。房屋在燃烧,满地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山贼的洗劫。
就在这片人间地狱之中,角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停下了脚步。
废墟的中央,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背靠着一截断壁,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把已经卷了刃的苦无。
是角都不久前给他的那一把。
少年的周围,躺着三具山贼的尸体,死状凄惨。而在少年的脚边,散落着几枚沾满了血迹和尘土的铜板。
少年似乎拼尽了全力,只是为了守护这几枚微不足道的铜板。
角都看着那个少年。
看着他那双因为失血而显得黯淡,却依旧燃烧着倔强和狠厉的眼睛。
一瞬间,记忆的洪流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仿佛看到了数十年前的自己。
在泷隐村,被那些所谓的“高层”当成工具,被压榨,被利用,在完成刺杀初代火影失败的任务后,又被当成弃子,被整个村子追杀和背叛。
最终,他选择用同样的方式,夺走了那些人的心脏和村子的秘术。
他杀光了所有背叛他的人。
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过去。
可少年手中那把苦无,和那几枚染血的铜板,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尘封最久的记忆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