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一听到“复仇”的字眼，就下意识绷紧身体，目光凝聚成一点，他每天都恨不得马上将鼬碎尸万段。“政委，在击败鼬之前，我想击败你。”
“我一直在，随时奉陪。”
鸣人虽然说着交托自己工作的事，但脑海中仍然思绪繁琐，难以放松下来。他低头思虑良久后，倏地抬起头，正要说些什么，但一扫过众人亢奋工作后疲惫的面庞，忽然间肩旁一松，只是淡淡道：
“算了，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先去休息吧，晚上本来是休息和放松的时间，鹿影，零，你们这几天先熟悉日常工作，之后我会整理好注意事项的，你们不要有太大压力，毕竟我只是闭关，不是出家，发生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众人发现鸣人的气质一下子变了许多，但既然是下班，也没什么好多问的。
说完，鸣人就转身离开了会议室，走向室外。
夜色如水，洗过木叶村的屋檐。
月亮悬在天心，清冷的光辉洒在空无一人的第三训练场，将三根木桩的影子拉得细长。
漩涡鸣人就坐在其中一根木桩上，他换上了自己熟悉的橙色运动服，没有护额，也没有平日里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森然气场。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仰头看着月亮，像一个普通的、有些心事的少年。
卸下“政委”的面具后，他才感觉到那份沉重的疲惫。脑海中庞大的知识库与未来的蓝图如同星辰般运转，而他就是这一切的中心。承担这一切的开始极其自然，仿佛他注定就要做这一切。
只有表现得凶悍才能震慑住那些野蛮、不讲道理的人，在很久以前，他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真诚与理解更重要，现在，他觉得只要拳头举得高，别人会主动想明白所有道理的。
“我明明是个笨蛋，却不知不觉能想这么多事，我真厉害吧。”鸣人自嘲地挽起嘴角，对着月亮傻笑。
他从木桩上跳下来，找到松软的草地躺下，闭上眼，感受着宁静与微风。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犹豫和踌躇。
鸣人没有回头，他知道来的是谁。在这深夜的木叶，除了那些忠诚到刻板的部下，也只有她，会用这样的小心翼翼的方式靠近自己。
日向雏田穿着一身素色的和服，双手交叠在身前，指尖紧张地绞着衣袖。她站在训练场边缘的树影下，看了鸣人很久，才鼓起勇气走出来。
她知道他很忙，忙着处理村子的事务，忙着规划一个她无法想象的未来。她不敢打扰他，可心底那份思念和担忧，却越压制越强烈，像藤蔓一样疯长，让她彻夜难眠。
就在刚刚，她从佐助那里听闻鸣人即将进入长达三年的闭关，她知道，如果再不见面，就真的要等很长时间了。
她忍不了那么久。
“鸣人君……”
她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草叶。
鸣人从草地上站起，平静地看着她。
月光下，女孩的脸颊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也映出了她眼底的紧张。她看到鸣人注视着自己，脸颊立刻就红了，视线慌乱地垂下，盯着自己的脚尖，两根食指不安地对戳着。
她就这么扭捏了很久，嘴唇开合了好几次，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鸣人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他的耐心，在此刻显得格外不同。
终于，雏田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抬起头，那双白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
“我……我请求，加……加入忠嗣学院！”
“啊？”鸣人愣住了。
雏田捏紧自己的大腿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是一种下定决心的姿态。
“我不想……再像那只珊瑚猫一样，只能被你放在安全的地方。”她忽然想起了鸣人从水之国带回来的那个小巧精致的雕刻，她很喜欢，每天睡觉前都会看一会儿。
但随即她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歧义，慌乱道：
“我……我没有不喜欢那只珊瑚猫，我……我只是拿它打个比方。”
雏田并不发达的语言系统在紧张下很轻易地就崩溃了，她支支吾吾好久，终于将主题绕了回来：
“请让我……成为能够和您并肩作战的……战士。拜托了！”
她深深地鞠躬，身体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颤抖。
鸣人沉默地注视着她。
他看着她柔顺的头发，看着她因紧张而绷紧的肩膀，看着她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决心。他想起了在雾隐村的特产店里，自己拿起那个粉色珊瑚小猫时的心情。那是一瞬间的、几乎被他自己否定的“软弱”。
但雏田是可以“软弱”的。
他希望她永远是那个会害羞、会脸红、会为了一点小事而感到幸福的女孩。而不是像他一样，双手沾满鲜血，内心被冰冷的秩序和理智填满。
他的眼神，在温柔地注视了她片刻后，忽然间变得冰冷如铁。
“那会很累，很苦。”他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每天都要进行超越极限的训练，要学会毫不犹豫地杀死敌人，要将自己变成绝对服从命令的工具。这并不符合你的性格底色。”
他刻意将这条路描述得残酷而没有人性，他想吓跑她。他想让她知难而退，回到那个安全、温暖的世界里去。
雏田的身体因他话语中的寒意而轻颤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到了鸣人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如同深渊般的蓝色眼眸。
那是“政委”的眼神。
她害怕得想要后退，但双脚却像生了根一样钉在原地。她不能退。
退了，就真的什么都结束了。
她不但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了一步，鼻尖一酸，积攒了许久的委屈、担忧和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我不想看见你那么累！”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这突如其来的爆发，让平日里腼腆内向的形象瞬间破碎。
“难道你觉得，我什么都不做，躲在安全的地方，看着你一个人背负着所有的一切，我就会开心吗！”
“我不是笨蛋！你别小瞧我！”
泪眼婆娑中，她直视着鸣人，用尽全力喊出了心里的话。
前面的话她排练过很多次，说得结结巴巴，这些话她没有排练过，却一气呵成。
鸣人被这声呐喊震住了。
雏田的语言系统什么时候这么好用了！
他愣在原地，看着少女泪流满面的脸，再一次慌了神。
不是，聊的好好的，哭是犯规的啊。
鸣人沉默了很久很久。
训练场上，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女孩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泣声。
最终，鸣人叹了口气，向前走去。
他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地，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行吧……”
他的声音，恢复了些许温度。
“加入的第一步，就从少哭一些开始吧。”
雏田闻言一怔，泪水反而流得更凶了，却又想笑。
鸣人看着她这副又哭又笑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只好补了一句。
“毕竟，我也不会安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