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云城的暮色漫过“躺赢学院”的竹篱笆，将演武场的霜雪染成温柔的橘色。云舟正对着一根树枝反复练习剑招，手腕的弧线比昨日流畅了许多，可眉心依旧拧着——方才一个“霜凝”式，剑尖还是偏了半寸，落在演武场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轻响。他盯着自己的手腕，指尖的灵力微微发颤，挫败感像藤蔓一样缠上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明明已经找到适合自己的发力方式了，怎么还是差一点……难道我真的不行？”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又带着暖意的声音从后院的竹椅上传来：“云舟，练得满头汗啦？过来歇歇。”洛小鱼抱着一只圆滚滚的狸花猫，懒洋洋地靠在竹椅上，暖棕光晕像春日的阳光，落在她身侧的萝卜苗上，连空气都变得软乎乎的。
云舟走过去，指尖还带着挥剑的余温，声音里满是沮丧：“老师，我还是学不会。明明已经按您和教官说的，顺着自己的节奏练了，可总是差那么一点，怎么都做不好。我是不是……真的没天赋？”
洛小鱼把怀里的狸花猫递给他，狸花猫“喵”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软乎乎的触感像一团暖云。她看着云舟紧绷的肩膀，指尖的光晕轻轻拂过他的眉心，驱散那抹拧着的褶皱：“哎呀，学不会就学不会嘛，急什么？”她指了指头顶的月亮，月亮刚从云层里钻出来，像一块温润的玉，“你看月亮，每天晚上都出来，可有时候会被云遮住，有时候会缺一角，但它从不着急——它知道，过几天就会圆回来，该亮的时候就会亮。”
云舟低头看着狸花猫，猫的胡须轻轻蹭着他的手，心里的焦躁好像被这软乎乎的触感抚平了一点，可还是忍不住问：“可是老师，如果我一直学不会呢？我怕辜负了教官的教导，也怕自己真的不行。”
“哪有那么多‘一直’呀？”洛小鱼坐直了身子，拿起旁边陶罐里的萝卜糕，咬了一口，嘴角沾了点碎渣，“学东西就像吃萝卜糕，一口吃不下，就慢慢咬——学不会，就睡一觉，说不定睡醒就懂了呢？”她拍了拍竹椅旁的空位，“来，躺下来试试？你看这竹椅，晒了一天太阳，还暖乎乎的，躺上去可舒服了。”
云舟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了鞋，小心翼翼地躺了下来。竹椅的弧度刚好贴合他的脊背，夕阳的余温透过竹条传到身上，狸花猫跳到他的脚边，蜷成一团毛球。洛小鱼把一条薄毯盖在他身上，暖棕光晕轻轻裹住他：“闭上眼睛，别想剑招，就听听栖云城的声音——你听，远处有溪流的声音，近处有虫鸣，连风刮过竹篱笆的声音，都像在唱歌。”
云舟闭上眼睛，起初还忍不住想着“剑尖偏了半寸”的事，可渐渐的，溪流的潺潺声、虫鸣的细碎声、狸花猫均匀的呼吸声，像一层层暖乎乎的毯子，裹住了他的思绪。他想起小时候在寒月宗，练剑累了，就躺在雪地里看星星，那时候也没想着“一定要学会”，只是觉得“躺着看星星，也很舒服”。不知不觉间，他的呼吸变得绵长，肩膀彻底放松下来，连指尖的灵力都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云舟被一阵熟悉的香气唤醒——是洛小鱼熬的萝卜汤的香味。他睁开眼睛，暮色已经变成了深蓝，月亮挂在竹篱笆上，像一盏温柔的灯。洛小鱼正蹲在萝卜地旁，用灵气温养着萝卜苗，见他醒了，笑着问：“睡得怎么样？是不是比练剑的时候轻松多了？”
云舟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忽然发现，刚才挥剑时紧绷的肌肉变得柔软了许多，连脑子里关于“剑招偏了”的焦虑，都好像被这场梦冲淡了。他拿起旁边的树枝，试着挥了一下——没有刻意想着“精准”，只是顺着身体的舒服姿势，树枝划过的弧线流畅又自然，剑尖稳稳地落在石板上，没有偏丝毫。
“我……我做到了！”云舟瞪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惊喜，声音都有点发颤。他看着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洛小鱼，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洛小鱼笑着把一碗萝卜汤递给他：“看吧，我就说‘学不会就睡一觉’嘛。”她指了指天上的月亮，“你看，睡了一觉，月亮更圆了，你的剑招也更稳了——有时候啊，‘不学’比‘硬学’管用，让身体和脑子都歇一歇，反而能找到感觉。”
这时，萧烬抱着烬世剑走进后院，玄色衣摆在月光下泛着冷而沉的光泽。他看着云舟惊喜的样子，又看了看洛小鱼，眼底满是温和的笑意：“小鱼说得对。修行不是‘一口气跑到底’，而是‘该停就停’——就像寒月宗的雪，下得急的时候，会停一停，等风小了，再慢慢落，反而能铺得更均匀。”他走到演武场边，捡起一根树枝，演示刚才云舟练的“霜凝”式，动作依旧沉稳精准，却多了几分从容，“刚才你练剑的时候，太急了，脑子里全是‘要精准’，身体反而僵了。睡一觉，把‘急’放下了，身体自然就找到舒服的姿势了。”
云舟捧着热乎乎的萝卜汤，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一直传到心里。他看着萧烬和洛小鱼，忽然明白过来：“所以，‘学不会’的时候，不是硬扛，而是停下来，歇一歇——就像您说的‘该停就停’，就像老师说的‘睡一觉’？”
“对呀！”洛小鱼抱着狸花猫，晃了晃脚丫，“修行不是‘和自己较劲’，而是‘和自己和解’——累了就歇，困了就睡，学不会就睡一觉。睡醒之后，说不定就找到方法了呢？”她指了指云舟手中的树枝，“你看，现在挥剑，是不是比刚才舒服多了？这就是‘歇一歇’的好处。”
萧烬也点点头，看着云舟：“冷酷帅气，不是‘永远不累、永远不急’，而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停，什么时候该继续’——这才是真正的沉稳，也是真正的帅气。”他收起树枝，走到云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就到这儿，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练。记住，修行是‘长久的事’，不是‘今天必须学会’的事。”
云舟看着萧烬和洛小鱼，眼底的沮丧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轻松与坚定。他点点头，把剩下的萝卜汤喝完，对着两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老师，谢谢教官！我明白了，‘学不会’的时候，不是急着否定自己，而是停下来，歇一歇——睡一觉，说不定就有办法了。”
当晚，栖云城的月光格外温柔。云舟躺在床上，想起竹椅上的那场梦，想起溪流的声音、狸花猫的触感，心里满是安稳。他没有再想着“一定要学会”，而是慢慢放松身体，沉沉睡去——他知道，明天醒来，带着这份安稳，他一定能练好剑招。
栖云城的风里，飘着萝卜汤的香气和竹篱笆的清香——“学不会就睡一觉”，从来不是“放弃”，而是“给自己留一点喘息的空间”；而真正的修行，从来都在“歇一歇”之后，更从容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