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毒风波虽险象环生,令人后怕不已,但终究有惊无险地度过,且阴差阳错之下,进一步暴露了贤妃及其残余势力的疯狂狠毒与无法无天,反而促使皇帝萧景珩下定了彻底清算、绝不姑息的决心。
苏晚棠因那场“误打误撞”而立下救护君王、保全群臣的泼天大功,在后宫与前朝的地位愈发稳固超然,虽则她本人内心深处只盼着能继续低调地过她那炖汤养生、查账摸鱼的“咸鱼”日子。
这日,皇帝萧景珩处理完前朝政务后,摆驾至钟粹宫。
历经数次惊心动魄的风波,他愈发觉得苏晚棠此女虽表面常显懒散、不羁小节,却每每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展现出异于常人的敏锐直觉和某种化险为夷的奇特运气(他更倾向于将此理解为她福泽深厚、得上天庇佑),且于照料皇嗣一事上,她确实尽心竭力,方法独特而颇有成效,三皇子能迅速康复,她功不可没。
“爱妃近日接连受惊,辛苦了。”皇帝落座后,语气较之往常更为温和,“稷儿那孩子历经此番磨难,身子虽已康复,但朕心中总存着一份忧虑。咸福宫上下经此一事,难免人心惶惶,恐有疏漏。朕思忖良久,觉得皇子所的日常事务,关乎国本,更需一位心思缜密、周全稳妥之人用心打理。”
苏晚棠听着这话,心中那根警惕的弦立刻绷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皇帝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德妃协理六宫,统揽全局,事务本就繁杂冗重。庄妃虽也尽心辅佐,但于育儿保健、饮食调理一道,终不如爱妃你经验独到,心思细腻巧慧。朕意,由你从旁协理皇子所一应大小事务,包括诸位皇嗣的饮食药膳、健康冷暖、起居环境、以及乳母保姆的遴选督查等,务必要确保朕的皇嗣们皆能万无一失,平安成长。爱妃以为如何?”
苏晚棠闻言,内心顿时如同被重锤击中:“!!!”
陛下!您是不是对“经验丰富”、“心思细腻”这些词有什么天大的误解?!
臣妾只是个想守着药罐子过安生日子的咸鱼啊!
您让我一个自己都没生养过的人去照顾一个孩子已经够挑战了,现在居然让我去管一整所的孩子?!
皇子所里可不止三皇子一位小祖宗,还有别的嫔妃所出的皇子公主呢!
她内心已是万马奔腾,疯狂呐喊,脸上却不得不努力挤出受宠若惊、又略带惶恐的“荣幸之至”的笑容,斟酌着词语婉拒:“陛下信重,天恩浩荡,臣妾感激不尽,铭感五内。只是……臣妾年轻识浅,资历不足,于养育之道所知不过皮毛,恐难当此擎天之任,万一有所疏失,岂非辜负陛下深恩,罪该万死……”
“诶,”皇帝不容置疑地摆手打断她,目光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朕深知你性子淡泊宁静,不喜这些繁琐俗务。然则此事关乎皇嗣安危,关乎国朝未来,非细心周全、且有福泽之人不可胜任。朕相信你的能力和运气。若有不懂或难决之处,可多与德妃、惠嫔商议,亦可随时来养心殿问朕。”
皇帝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乎是金口玉言,明确指定,苏晚棠心知再行推脱,便是拂逆圣意,不识抬举了。
她只能压下满腹的哀怨,垂下头,苦着脸接旨:“臣妾……遵旨。定当恪尽职守,竭尽所能,不负陛下圣恩隆托。”
心里却已在仰天长叹:这宫斗KpI真是没完没了,层层加码啊!
从核对六宫账册到协理皇子所,这是要不榨干她这条咸鱼最后一分力气不罢休吗?!
想想那些哭闹不休的娃娃、关系复杂的乳母保姆、还有虎视眈眈的其他皇子生母……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皇帝瞧见她那副仿佛接了赴死军令般的“视死如归”表情,竟觉得有几分好笑,又放缓了语气,补充道:“自然不会让你白白辛苦。朕已吩咐内务府,你的年例份子再增三成,一应用度皆按妃位标准供给。另,特许你可凭朕的手令,随时调用太医署所有资源,包括请院判太医会诊,便于你周全照料皇嗣健康。”
苏晚棠原本黯淡的眸子闻言微微亮了一下:份例增加?待遇提升?还能随时调用顶尖太医资源?嗯……听起来好像……有点实惠?至少以后给自己搞点好药材更方便了?
但下一刻,一想到那沉甸甸的责任、繁琐的日常、以及可能出现的各种意想不到的麻烦和风险,那点刚刚冒头的实惠感瞬间又被巨大的压力冲得无影无踪,一点也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