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晚,贤妃宫中。--
贤妃正慵懒地倚在铺着锦绣软垫的暖榻上,慢悠悠地品着一盏血燕,心中盘算着苏晚棠此刻该是如何“虔诚”地焚香诵经,如何一步步落入她精心编织的毒网。
她嘴角噙着一丝志在必得的冷笑。
忽而,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接着是宫女略带紧张的禀报:“娘娘,慈宁宫孙嬷嬷来了!”
贤妃心中一凛,立刻坐直了身子。
孙嬷嬷可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掌事嬷嬷,轻易不出慈宁宫!她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面上却迅速堆起温婉得体的笑容:“快请!”
孙嬷嬷年约五十,面容沉静,一身深褐色宫装一丝不苟。
她走进殿内,规规矩矩地行礼:“老奴给贤妃娘娘请安。”
“嬷嬷快请起!可是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贤妃语气亲切,心中却打鼓。
孙嬷嬷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和蔼可亲的笑容,说出的话却如同数九寒天的冰锥,一字一句,精准地刺入贤妃的心脏:“回娘娘的话,太后娘娘今日得了您赐予苏贵人的那卷佛经,甚是欣慰。太后娘娘亲言,感念贤妃娘娘您抄经辛苦,更觉此经卷熏染之香,清雅脱俗,确有安神静心、令人灵台清明之奇效!”
贤妃脸上的笑容开始有些僵硬。
孙嬷嬷继续道,声音依旧温和:“太后娘娘懿旨:着贤妃娘娘您,再亲手抄录《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百卷!每卷皆需以此等奇香精心熏制,务必香气纯正浓郁,与赐予苏贵人之卷无异!抄录完成之经卷,需在佛前供奉七日,受足香火诵经加持!”
百卷?!还要每卷都熏染那特制的、含有曼陀罗花粉和高浓度迷迭香香油的毒香?!
贤妃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眼前骤然发黑,耳边嗡嗡作响,手中的茶盏几乎要拿捏不住!这…这得抄到何年何月?!那香…那香她自己最清楚其中关窍!长期接触、日夜熏染…太后这哪里是要她“静心”?这分明是…是要她的命!是要钝刀子割肉,让她在抄经的“虔诚”中慢性中毒,自食其果!
“贤妃娘娘?” 孙嬷嬷看着贤妃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形,笑容不变,仿佛没看见她的失态,又“贴心”地补充了一句:“太后娘娘说了,此举一来是为大乾国运虔诚祈福;二来…更是为贤妃娘娘您…积攒无上功德,助您…彻底静心养性,祛除心中…不必要的烦忧杂念。”
“静心养性”四个字,孙嬷嬷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容错辩的深意。
轰隆!
贤妃只觉得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也被炸得粉碎!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刺痛让她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理智,没有当场瘫倒。
她强撑着身体,几乎是耗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慈宁宫的方向深深拜伏下去,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懿旨…臣妾…谢太后娘娘恩典…!”
孙嬷嬷满意地点点头,留下那如同催命符般的懿旨,带着人飘然离去。
殿门关上,贤妃再也支撑不住,猛地跌坐回榻上,浑身冰冷,如同刚从冰窟里捞出来。
她死死盯着地上那明黄的懿旨卷轴,眼中翻涌着刻骨的怨毒与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那卷轴烧穿!
苏晚棠!!好一个苏晚棠!本宫与你…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