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野可是立了大功的。
结果好处全让上面和外地拿走了。
他李怀德连一口汤都没喝上，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张野会不会觉得他无能，以后不再给他出力？
正当他愁肠百结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李怀德赶紧坐回办公桌后，努力摆出副厂长的架势。
门开了，进来的是张野。
“李哥，来得这么早，我还以为你没来呢！”
张野走进来，笑着说道。
李怀德看着张野，挤出一丝笑容，起身热情地招呼：“哎哟，张野老弟来了！快坐快坐！”
他亲自给张野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自己在旁边坐下，无奈地说道：“老弟啊，有件事，哥得跟你透个底，想想都觉得对不住你。”
李怀德叹了口气，开始他的表演。
张野端起茶杯，愣了一下，问道：“李哥，您言重了，有什么事直说就行。”
“是这么回事。”
李怀德身体前倾，苦笑道：“你那个小型拖拉机的设计方案，太好了！工业部的领导看了是赞不绝口啊！”
他先捧了一句，观察着张野的反应，见张野依旧平静，才话锋一转，痛心疾首地说道：
“可是部里经过研究决定，为了尽快形成生产能力，支援全国农业建设，把这个项目放到沈阳那边去集中生产了。咱们厂……唉，连一些零部件加工的任务都没有捞到！”
李怀德说完，紧紧盯着张野的脸。
张野微微挑了挑眉，随即点了点头：“部里的决定有道理。沈阳工业基础雄厚，能更快把图纸变成产品，早日服务农业，这是好事。”
李怀德愣住了。
他准备好的安慰和解释的说辞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张野这反应，也太淡定了吧？
这么大的功劳被截胡，他就一点不生气？
“老弟……你……你真这么想？”
李怀德有些不确定地问。
张野笑了笑，放下茶杯，说道：“李哥，我交出图纸，本意就是为了能造出拖拉机，现在目的达到了，在哪里生产都一样。至于功劳……”
他顿了顿，看着李怀德笑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功劳是组织的，是集体的。”
“再说了，你认为上面会亏了我吗？”
李怀德看着张野坦然的眼神，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有佩服，这年轻人的格局确实比他大得多。
也有点惭愧，自己那点小算盘在人家面前显得太龌龊。
更多的则是庆幸，张野没有因此事对他产生隔阂。
李怀德连忙拍着张野的肩膀，语气亲切地说道：“好！好啊！老弟，你这觉悟，哥哥我真是自愧不如！”
“你放心，虽然项目去了沈阳，但你的功劳，厂里绝不会忘记！”
“杨厂长那边，我也会替你说明情况！”
“我这次提升为副厂长，这后勤处主任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哥哥我拼了全力也给你争取下来！”
李怀德赶紧抛出新的甜头，想要牢牢绑住张野。
他有预感，只要绑住张野，以后绝对少不了他的功劳。
后勤处主任？
张野愣住了。
“李哥，这不太好吧？而且我也没想当什么大官，我……”
“老弟，哥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现在的情况，你还看不明白吗？今天这事，绝对是杨建国搅和的！”
李怀德带着怒意，低声打断了张野的话。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这里面的问题。
张野听着李怀德这几乎不加掩饰的挑明，心中了然。
果然，厂里高层的斗争已经摆到了台面上。
当然，他更加清楚。
这次的事情，与杨厂长脱不了关系。
杨厂长的手段挺黑啊！
他得不到，那就大家谁都别想得到。
张野沉吟片刻，没有立刻接李怀德的话茬，而是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放下茶杯后，张野缓缓说道：“李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后勤处主任责任重大，涉及全厂的吃喝拉撒、物资调配，我这刚来厂里没多久，资历尚浅，恐怕难以服众。”
“更何况，我只是正科，而后勤处主任可是正处，这可差着两个级别呢！”
张野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直接拒绝，也没答应，只是摆出了客观困难。
李怀德却以为他是在讨价还价或者有所顾虑，连忙压低声音说道：“老弟，你太妄自菲薄了！”
“以你的能力和立下的功劳，当这个主任绰绰有余！”
“资历算什么？有我李怀德在背后支持你，我看谁敢说个不字！”
“杨建国这次把事情做绝，分明是没把咱们兄弟放在眼里！”
“他仗着他是厂长，处处压我一头。”
“老弟，咱们要是再不抱成团，以后在厂里可真就没立足之地了！”
“哥需要你帮我，这后勤处，必须掌握在咱们自己人手里！”
“再说了，我升为副厂长，主要的管理范围也是这后勤工作，有我在前面顶着，你还怕啥？”
听了李怀德的话，张野心中苦笑。
这是逼着他表态呀！
“李哥，这事成与不成，都不是咱们说了算的。如果你真办成了，那我就接这个位置。如果办不成，我就老老实实地当我的车队队长，怎么样？”
张野把问题又扔了回去。
“行，这事我来办！”
李怀德微微一笑，暗中松了一口气，随即问道：“对了，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瞧我这脑子，竟然把正事给忘记了！”
张野拍了一下脑门，说道：“李哥，我听车队的人说，车队已经好久没有考级了。所以……”
“这事我知道，不是不给他们考级，是因为他们之前在考级的时候出了事，被禁考两年。既然你提到这事了，那我就向上级申请一下！”
李怀德想了想，说道：“不过，能不能申请下来，我可不敢保证！”
“李哥，你尽管申请，实在不行，我去找找关系！”张野笑了笑。
如果说其他岗位考级，他张野还真没有办法。
但是驾驶员考级，对于张野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谁还没有个战友老领导的，无非就是找找关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