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直面这一招的林家众人，心中更是惊骇不已，眼神里只剩下了绝望。
面对这遮天蔽日的金色巨手，他们渺小得如同蝼蚁，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你……究竟是谁……”
“为何会……这么强？”
林啸瞳孔缩成针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先前的暴怒早已被彻骨的寒意取代。
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明明看上去这么年轻，但实力却是如此恐怖。
如果早知如此，哪怕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出来招惹对方。
但现在，无疑是为时已晚了。
林苍张着嘴，想要嘶吼，想要求饶，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金色巨手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缓缓按下。
“轰——！”
巨手落地的瞬间，大地剧烈震颤，仿佛发生了地龙翻身。
庭院的青石板尽数崩碎，尘土与碎石冲天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烟尘屏障。
刺耳的惨叫与骨骼碎裂的声响交织在一起，转瞬便被巨手碾压的轰鸣吞噬。
林啸与周围的黑衣死士、家族供奉，以及整个林家的所有人，一同被巨手拍入地下，化作一滩滩模糊的血肉，连尸骨都未曾留下。
待烟尘稍稍散去，金色巨手缓缓消散，天穹的乌云也随之褪去。
阳光重新洒落，玄榕镇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坑壁光滑如镜，散发着残留的金色灵力波动，以及死一般的寂静。
而秦九歌立于原地，衣袂在微风中轻扬，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仿佛刚才那惊天骇人的一掌，不过是他随手所为而已。
“都…都死了……”
一旁的楚幼微瞪着大大的眼睛，满是震惊。
那些在她眼里腾云驾雾，翻山倒海的仙人，竟然在这位神仙哥哥面前，一眨眼全死了。
“记住了，以后在我身边，将没人敢再欺负你。”
“记住了，是任何人。”
秦九歌摸了摸楚幼微的脑袋，轻声说道。
“好了，我们该走了。”
“神仙哥哥，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还有东西要带走。”楚幼微小声说道。
秦九歌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谢谢神仙哥哥。”
得到了秦九歌的首肯之后，楚幼微快步朝着远处的一间残破屋舍跑去。
秦九歌也缓步跟了上来，随后眉头微皱，仔细打量着周边的场景。
断壁残垣斜斜撑着朽坏的屋架，黄泥夯筑的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秸秆，风一吹便簌簌往下掉灰。
两扇木门早已没了门板，只剩光秃秃的门框歪歪扭扭地支着，缝隙里钻进来的寒风呜呜作响。
仅存的半扇木窗糊着的纸也早已碎成齑粉。
窗框被虫蛀得千疮百孔，边缘翘起的木刺在风中摇摇欲坠，偶尔还会落下几只受惊的潮虫。
屋内的场景自然也不必多说，一片狼藉。
地面坑洼不平，散落着断裂的茅草和碎瓦，潮湿的角落里长满了绿莹莹的苔藓，散发出一股霉腐的腥气。
墙角堆着几根枯朽的木柴，表面爬满了白色的菌丝，一碰就碎成木屑。
屋顶破了好几个大洞，阳光透过破洞斜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尘埃在光柱里疯狂舞动，却衬得这屋子愈发荒芜。
靠近灶台的地方积着厚厚的黑灰，铁锅早已锈蚀得不成样子。
而且锅底还破了个窟窿，旁边散落着几只缺角的陶碗，碗沿结着暗绿色的污垢。
风卷着枯叶从门窗的缝隙里灌进来，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打着旋，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碎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屋梁上悬挂着的破旧蛛网被风吹得剧烈晃动，几只蜘蛛仓皇逃窜，留下残破的网丝在风中飘荡，像是这陋舍破败模样的最后点缀。
“你一直都生活在这里吗？”
秦九歌开口说道，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哪里是什么屋舍，说是陋室都抬举它了。
在他看来，这种环境，甚至都不如直接住在桥洞下。
很难想象对方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是怎么能够忍受住自己的生理不适，每天都生活在这种地方。
对方绝对是他遇到过的，堪称世上最惨的气运之女了。
以往他所遇到的那些气运之女，基本上都是家世显赫，要不就是身后有着天大的背景，在周边的一亩三分地上很有威望。
即便是苏清欢，自幼被她小姨带到了下界抚养，但对方毕竟还是一位封侯境大妖，在东荒自然也没多少人敢胆招惹。
而待她长大之后，更是成为了玄天圣地的圣女，在东荒彻底站稳了脚跟。
反观楚幼微现在才六七岁，竟然独自一人生活在这种地方，看的他都于心不忍了。
陋舍一处毫不起眼的角落里，放着一块小木牌。
上面字迹寥寥草草，看不出什么，反倒像是各种鬼哭狼嚎的符号。
楚幼微跪在地上，冲着这小木牌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还念叨着什么阿婆。
完事之后，她才站起身来，像是看见什么宝贝一样，将小木牌紧紧抱在怀中。
“神仙哥哥，我们走吧。”
“你每天都生活在这种地方吗？”秦九歌开口道，心中五味杂陈。
“没事的神仙哥哥，我都习惯了。”
“而且我哥哥被镇岳宗的仙人带走了，要不了多久，哥哥也会成为仙人了。”
“到时候，他会回来找我的。”
提起她的哥哥，楚幼微眼眸瞬间都亮堂了几分。
秦九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言，随后轻手抱住了楚幼微。
“哥哥……那…那里脏……”
楚幼微的声音带着一丝怯生生的颤抖，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衣服上全是一些污泥灰尘，很久没有清洗过的样子，和秦九歌那副光鲜亮丽的样子无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刻被其拥在怀里，楚幼微只觉得那片脏污像是烙印般滚烫，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眼神里满是局促与不安。
秦九歌垂眸看着怀中的楚幼微，眼底的思绪瞬间被温柔取代。
“无妨。”
话音落下，他微微弯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揽住她的后背，径直将她打横抱起。
动作干脆利落，却又稳当得让人心安，丝毫没有因为她衣服上的污泥而有半分迟疑。
楚幼微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清冽气息，只觉得脸颊红的滚烫。
“叮，气运之女楚幼微对宿主好感度提升，恭喜宿主获得天命反派值点！”
“叮，气运之女楚幼微对宿主好感度提升，恭喜宿主获得天命反派值点！”
……
回到飞舟上，望着秦九歌怀里抱着的小女孩，九幽一脸诧异。
那少女浑身污泥，裙摆斑驳，发丝间还沾着草屑，与秦九歌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形成刺眼的对比，更与这奢华大气、灵气氤氲的飞舟格格不入。
九幽瞳孔微缩，目光在楚幼微蜷缩的身影和秦九歌温柔的怀抱间来回扫过，心中暗道：
“莫非主人还有这种癖好？
她跟随秦九歌多年，深知自家主人性情清冷，素来对旁人疏离淡漠。
可如今她却将一个陌生少女护在怀中，姿态亲昵，实在令人费解。
“九幽，你先前带她去洗洗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秦九歌的声音打断了九幽的思绪，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垂眸看向怀中的楚幼微时，眼底的清冷又化作了柔和的暖意，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动作自然而宠溺。
“是，主人。”
九幽收敛心神，躬身领命，不敢再多想半分。
她虽心中疑惑，却深知秦九歌的脾性，主人行事向来有其深意，绝非她所能揣测。
当下快步上前，目光落在楚幼微身上时，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谨慎。
毕竟是主人亲自吩咐照料的人，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楚幼微感受到陌生的视线，下意识地往秦九歌怀里缩了缩。
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眼神里带着几分怯意，看向九幽的目光中满是警惕。
秦九歌察觉到她的不安，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道：
“别怕，九幽是自己人，让她先带你去洗漱，换身干净的衣服。”
楚幼微抬头，望着秦九歌温润的眼眸，犹豫了片刻，才缓缓松开了攥着衣襟的小手，小声应了一声：
“嗯。”
秦九歌轻轻将她放下，扶着她的胳膊稳住身形，认真叮嘱道：
“乖乖跟着九幽去洗澡，哥哥就在外面等你。”
“好。”
楚幼微点点头，小脸上依旧带着几分局促，却不再抗拒，跟着九幽转身朝着飞舟内侧的厢房走去。
走过廊道时，她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见秦九歌依旧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瞬间像是吃了定心丸般，脚步也稳了几分。
九幽将苏幼微领到了一间布置雅致的厢房，里面早已备好温热的灵泉，水汽氤氲，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一旁的衣架上挂着一套粉色的绫罗衣裙，料子柔软顺滑，绣着精致的云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姑娘，这里有灵泉和新衣，你且安心洗漱，若是有任何需要，只需唤我一声便可。”
九幽躬身行了一礼，语气恭敬，说完便缓缓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将空间留给了楚幼微。
厢房外，九幽站在廊道上，望着不远处秦九歌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更甚。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终究还是按捺住了探究的念头，转身守在门外，充当起了护卫的角色。
主人这般重视这少女，必然有他自己的深意。
自己只需要好好守在这里，不让其他人惊扰到对方就好。
而甲板上，秦九歌负手而立，望着飞舟外云海翻腾，霞光万道，思绪却早已飘远。
对方身上的气运值实在是太过浓郁了。
光是刚刚那一小会，就给他提供了不俗的反派值。
并且对方还有一个被镇岳宗带走的哥哥。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人多半就是这一代的武神了。
毕竟气运之子和气运之女之间有所交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秦九歌略微一思考，心中便想好了该如何对付武神了。
不多时，厢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楚幼微穿着那身粉色衣裙走了出来。
灵泉洗去了她身上的污泥，露出了白皙娇嫩的肌肤。
乌黑的发丝湿漉漉地披在肩头，带着水润的光泽。
原本略显苍白的小脸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一双杏眼清澈明亮，像极了藏着星辰的秋水。
褪去了先前的狼狈，现在的楚幼微无疑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美人胚子。
她缓步走到秦九歌身后，声音软糯：“哥哥。”
秦九歌转身，看到她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化为更深的温柔，颔首道：
“嗯，洗干净了就好，过来。”
楚幼微乖巧地走上前，站在他身侧，小手不安地绞着裙摆。
粉色的绫罗裙摆在灵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竟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仙童，全然没了先前满身污泥的狼狈。
她微微垂着脑袋，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带着几分初换华服的局促，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自己弄脏了这身精致的衣裙。
九幽远远看着，心中的诧异更甚，一双眸子微微睁大，几乎要将眼前的少女重新打量一遍。
先前初见时，她满身浊泥，发丝凌乱，只觉是个寻常的落魄丫头。
可此刻洗去尘埃，换上新衣，竟生出这般清丽灵动的气韵。
眉眼间的娇憨与纯净，像是未经尘世沾染的璞玉。
哪怕只是安静地站着，都自带一股让人不忍惊扰的灵气。
“原来竟是这般模样……”
九幽心中暗叹，总算明白主人为何会对这少女这般上心了。
这般灵秀的模样，再加上那份纯粹的怯懦与依赖，确实让人难以生出半分不耐。
哪怕是她，在见到对方这副漂亮可爱的模样时，心中也不由的生出了些许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