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突然变强，慕容雪的手还放在玉盒上。她没动，但呼吸停了一下。
那块仙界碎片在阵心上方慢慢转动，光越来越亮，整个密室都变成蓝色。空气很沉，好像有人在耳边说话，又听不清说什么。
云逸尘猛地睁开眼，站起来。他才调息了一会儿，灵力还没恢复，胸口有点闷。但他顾不上这些，快步走到阵眼边，伸手要去拿碎片。
“别碰！”慕容雪出声，“它不是失控，是在叫什么东西。”
云逸尘停下动作，皱眉：“你怎么知道？”
“蛊虫不抖了。”她看了眼玉盒，里面的黑虫贴着盒子，触角轻轻动，“以前它看到碎片就怕，现在却安静了。这不是攻击，是联系。”
苏瑶月也站了起来，扶着光茧稳住身体。她脸色白，嘴唇没血色，但眼神清楚。“封印在响。”她说。
三人一起看向北边的石壁。
那道原本看不见的裂缝，现在发出低沉的声音，像有东西在里面挣扎。四象阵的银线一闪一暗，岩顶开始掉石头，砸在地上噼啪响。
“撑不住了。”云逸尘咬牙，“这阵法本来就不全，再这样下去，山洞会塌。”
“那就让它破。”慕容雪冷笑，“反正我们也没退路。林玄风的人随时会杀进来，外面已经不是我们的地盘。”
“可里面的东西，谁也不知道是什么。”苏瑶月盯着裂缝，“万一放出来的是坏东西呢？”
“你说错了。”云逸尘看着悬浮的碎片，“它不是要出来，是在等谁进去。”
话刚说完，蓝光一下子扩散，碎片化作一道光冲向石壁。轰的一声，封印炸开，一股气浪扫过，三人被震得后退几步。
烟尘散去后，山洞中央出现一团旋转的光影。
没人动，也没人说话。三人都愣住了。
光影在空中流动，显出一幅幅画面——山河倒转，星星掉落，天空裂开，一把断剑插在虚空里，剑身有裂痕，还有微弱的光从缝里透出来。
“那是……初代剑灵的剑？”苏瑶月小声说。
云逸尘没回答。他盯着那把断剑，心跳很快，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一种熟悉的感觉。像小时候做过的梦，记不清细节，但感觉一直留在心里。
“这不是假的。”他低声说，“是记忆。”
“谁的记忆？”慕容雪问。
“不知道。”云逸尘摇头，“但一定和这块碎片有关。它一直在找我，不是为了害我，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个。”
“所以楚寒的死……也是它计划的一部分？”苏瑶月声音发抖。
“我不知道。”云逸尘握紧拳头，“但我相信他不是白死的。如果这力量真有意识，它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出现。”
慕容雪冷笑：“你还挺信它。说不定是个陷阱，等我们靠近就动手。”
“那你走好了。”云逸尘看她，“门没关。”
她瞪着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抱紧了玉盒。“我走了谁帮你挡林玄风的人？你以为你很强？”
“我没那么想。”云逸尘转身走向阵心，“我只是不想躲了。”
他伸出手，手指离光影只有一寸。
“云逸尘！”苏瑶月喊，“别——”
“没事。”他打断她，“它不想伤我们。要是想动手，刚才那一击就能把我们都打死。”
他说完，手掌慢慢伸进光影里。
画面变了。
一片荒原，一块残碑，一个弯腰的人跪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块晶石——和仙界碎片一模一样。风吹起他的衣服，露出腰间的旧玉佩，上面刻着一个“云”字。
云逸尘瞳孔一缩。
那是他父亲年轻时的样子。
他记得那块玉佩，小时候摔坏过一次，是母亲补好的。后来家族没了，玉佩也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
“这是……过去？”苏瑶月走近几步，声音很小。
“不止。”云逸尘盯着那个背影，“这是警告。”
“警告什么？”
“有人改了历史。”他说，“我爹当年不是战死的，他是被关在这里，魂魄被晶石封住。真正动手的……”
他没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了。
林玄风。
只有他有理由，也有能力这么做。
“所以云家灭门不是意外？”慕容雪声音冷了，“是早就安排好的？”
“嗯。”云逸尘收回手，光影慢慢消失，但那画面已经印在脑子里，“他们想抹掉真相，连尸骨都不留。可他们忘了，有些东西不会消失。”
“比如这块碎片？”苏瑶月问。
“比如人心。”他说。
山洞里没人说话。
头顶的裂缝还在扩大，石头不断落下，但没人管。四象阵的银线熄了一大半，只剩几缕微光。
“接下来怎么办？”苏瑶月终于开口。
“等。”云逸尘坐下，“这力量既然现在出现，就不会只给我们看一眼。它还有话要说。”
“你就这么坐着等？”慕容雪嘲讽，“等它再放一段回忆？等林玄风带人来杀我们？”
“你有更好的主意？”他抬头看她。
她噎住，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儿，她低声说：“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人死了。楚寒走的时候，我连喊都不敢喊。”
云逸尘沉默一会儿，点头：“我懂。”
“你不懂。”她摇头，“你有苏瑶月陪着，有兄弟为你拼命，有仇要报。我呢？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救不了人，也护不住人。现在连碎片都认你，不认我。”
“它认的是‘云家的血’。”云逸尘平静地说，“不是我这个人。如果你姓云，它也会来找你。”
她愣住。
“而且。”他看着她，“你不是一个人。刚才你不也让蛊虫稳住了吗？没有你，我们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变化。”
慕容雪低头，手指摸着玉盒边缘。
“行吧。”她嘟囔，“算你有点道理。”
苏瑶月轻轻笑了，走到她身边坐下。“我们三个，谁也别甩了谁。”
云逸尘没笑，但眼神松了些。
这时，光影又亮了。
比之前更清楚，更稳。
画面停在荒原上的那个人。他慢慢转头，脸模糊，但眼睛直直看着他们，像穿过时间。
然后，他抬起手，指向远方。
一根断旗杆立在风沙中，挂着半截破布，还能看出一个“苏”字。
苏瑶月猛地站起来：“那是……我们苏家的战旗？”
“百年前苏家打北境时用的。”云逸尘眯眼，“怎么会在这？”
“说明什么？”慕容雪皱眉，“你们两家的恩怨，早就开始了？”
没人回答。
但气氛变了。
之前的难过、压抑、无力，一点点变成另一种情绪——愤怒，清楚又强烈的愤怒。
“原来不只是我家的事。”云逸尘站起来，声音轻，但很坚定，“他们对付的，是所有不肯低头的家族。”
“所以这块碎片找你，不只是为了报仇。”苏瑶月看着他，“是为了集合。”
“嗯。”他点头，“它要唤醒那些被埋掉的真相。”
“那你打算怎么做？”慕容雪问。
云逸尘看她，又看苏瑶月，最后看向光影。
“既然它现在放出力量。”他说，“那我们就接住。”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光影缓缓落下，一点一点融入他的皮肤。没有痛，也没有烫，只有一种沉重的暖意，顺着身体流到全身。
苏瑶月和慕容雪对视一眼，同时上前，把手放在他肩上。
“一起。”苏瑶月说。
“少废话。”慕容雪翻白眼，“快点，我不想等你一个人变强。”
三人的气息连在一起。
山洞顶部的裂缝还在变大，石头像雨一样落。
就在一块尖石快要砸中苏瑶月头顶时，云逸尘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