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月的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声音还没落定，云逸尘就感觉背后一股寒意冲上来。他来不及细想那句“别相信——”是什么意思，整个人已经凭着本能旋身护住怀里的她。
就在这一瞬，洞穴上方的空间猛地扭曲，一道银金色的光柱从天而降，直接砸在密室入口前的地面上。轰的一声，石屑飞溅，地面炸开蛛网般的裂痕，整座山腹都在震动。
云逸尘被冲击波掀得后退两步，脚跟踩碎一块石板，但他死死稳住身形，左手横起断剑挡在前方，右手依旧将心印石按在苏瑶月眉心。那块石头已经和血晶咬合在一起，泛着微弱蓝光。
“谁？”他低吼，声音压得极沉。
答案很快来了。
半空中，一个身影缓缓凝聚。银白长袍，面无表情，双目如冷铁铸成。执法者投影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凝实，周身环绕着一圈圈符环，每一道都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压力。
“凡俗蝼蚁。”执法者开口，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像贴着耳膜响起，“竟敢窥探仙界禁忌之秘，罪无可赦。”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指。
刹那间，整个洞穴被一片刺目的仙光笼罩。那光不是火焰，也不是雷电，却带着碾压一切的力量，像潮水般向三人涌来。
云逸尘瞳孔一缩，立刻运转九曜真经中最刚猛的炎曜式。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断剑上，剑身顿时燃起赤金色的火纹。他将剑插在地上，双手结印，强行催动体内星力，在身前撑起一道光壁。
光壁刚成，仙光已至。
轰！
撞击的瞬间，云逸尘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位。他膝盖一弯，差点跪下，但硬是挺住了。光壁剧烈震颤，表面迅速爬满裂纹，可还是撑了下来。
“慕容雪！”他吼了一声。
慕容雪正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她的本命蛊盘在肩头，原本漆黑发亮，此刻却像蒙了灰，连光芒都黯淡了。她听见喊声，立刻反应过来，转身扑向石台，一把抓起那本《剑录·初代》。
古籍残页上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气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书往地上一拍，指尖划破掌心，鲜血洒在符文上。一层薄薄的屏障在石台后升起，勉强挡住了一部分侵蚀。
“我撑不了多久！”她回头大喊，嘴角已经渗出血丝。
云逸尘没回话，全神贯注维持着光壁。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星力正在飞速消耗，经脉像被烧红的铁条贯穿，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肋骨深处钝痛。但他不能松手。
只要他一松，苏瑶月就会暴露在仙光之下。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她依旧昏迷，但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承受某种无形的折磨。血晶中的蓝芒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熄灭。
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猛地咬牙，掌心发力，将最后一股星力灌入断剑。光壁骤然膨胀一圈，硬生生顶住了新一轮冲击。
执法者站在高处，冷冷俯视。“区区凡体，也敢逆抗仙规？”
云逸尘抬头盯着他，一字一句：“你们怕的不是我们闯进来……是怕我们知道真相。”
执法者眼神微动。
“这地方不是什么遗迹。”云逸尘喘着气，“是你们藏起来的证据。初代剑灵留下的东西，你们不敢让任何人看到，所以要毁掉一切。”
“无知。”执法者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团更加刺眼的光球，“今日之后，此地将化为虚无。”
话音落下，光球猛然炸开。
这一次的仙光不再是扩散，而是收缩成一道束流，直冲云逸尘而来。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
云逸尘瞳孔骤缩，来不及完全格挡，只能侧身偏移。光束擦着他肩膀掠过，护体光壁当场崩碎，断剑发出一声哀鸣，剑身出现一道裂痕。
他的左臂瞬间焦黑，皮肉翻卷，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剧痛袭来，他闷哼一声，却没有松手。反而用受伤的手死死抱住苏瑶月，把她往怀里又搂紧了些。
“你还想护她？”执法者冷笑，“她本就是不该存在的‘钥匙持有者’。月华圣体觉醒之日，便是封印破裂之时。你们以为是在救人？其实是在唤醒灾厄。”
云逸尘盯着他，眼神越来越冷。
“你说她是灾厄？”他声音沙哑，“可你才是真正想杀她的人。”
执法者不答，只是再度抬手。
这一次，仙光不再针对某一个人，而是铺天盖地洒下，将整个洞穴都包裹进去。空气变得沉重，每一口呼吸都像在吞刀子。慕容雪那边的屏障开始龟裂，她整个人靠在石台上，手指抠进石缝，指甲崩裂也不肯后退。
苏瑶月突然轻颤了一下。
云逸尘察觉到异样，低头一看，发现她手腕上的蓝芒正在剧烈波动，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紧接着，她眉心血晶中的心印石微微震动，一丝微弱的共鸣扩散开来。
“她在反抗。”云逸尘明白了。
不是被动承受，而是她的身体在本能地抵抗仙界法则的压制。
他心中一动，毫不犹豫地用指尖划破掌心，将带着九曜真意的精血滴在她手腕蓝芒之上。血珠融入的瞬间，那抹蓝光猛地一涨，竟在周围形成一层极薄的防护层，暂时隔绝了部分仙光侵蚀。
“有点意思。”执法者语气终于有了变化，“竟能借用传承之力维系灵核稳定。可惜……终究是徒劳。”
他双手合十，所有符环同时旋转加速。
洞穴内的压力骤然提升数倍。
云逸尘双腿一软，单膝跪地。他的耳朵开始流血，视野边缘发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但他仍死死抱着苏瑶月，断剑插在身侧，剑柄已被染红。
慕容雪那边终于撑不住了。
屏障碎裂的刹那，她整个人被掀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下来，口吐鲜血。本命蛊从她肩头跌落，蜷缩成一团，几乎不动。
“结束了。”执法者淡淡道。
云逸尘抬起头，脸上全是血污，可眼睛却亮得吓人。
“你说完了？”他咳出一口血，“我还没认输。”
执法者皱眉。
“你们可以压我，可以伤我，可以毁这里的一切。”云逸尘慢慢站起身，一条腿还在抖，另一条却稳稳撑住，“但只要我还站着，就不会让你碰她一根头发。”
他伸手握住断剑，拔出地面。
剑上有裂痕，手臂在流血，经脉断裂多处，丹田几乎闭塞。
可他还是举起了剑。
“你不怕死？”执法者第一次问。
“怕。”云逸尘说，“但我更怕她醒不过来。”
话音落下，他猛然催动残存星力，强行冲开被压制的经络。剧痛如刀割，他额头青筋暴起，嘴角不断溢血，可手中的剑却一点点抬了起来。
剑尖指向执法者。
执法者眼神终于变了。
他没想到，一个重伤垂死的人，还能爆发出这样的意志。
“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结局？”他冷声道。
“我不知道结局。”云逸尘盯着他，声音低却清晰，“但我知道，现在还没到终点。”
他脚下用力，地面碎裂。他冲了上去。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断剑划破空气，带起一串血珠。
执法者的仙光再次凝聚，准备彻底终结这一切。
就在这时——
苏瑶月的手指，轻轻勾住了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