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尘深吸一口气,按照怀中残布的指引继续前行。脚下地脉似乎有所感应,微微震颤,残布的焦痕也愈发滚烫,锁魂钉印记在幽光下忽明忽暗,指向东南深处。他眉心微皱,指尖抚过印记边缘,那纹路竟与母亲留下的残言隐隐呼应,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在牵引。
“走。”他低声道,脚步未停。
楚寒和慕容雪对视一眼,迅速跟了上去,三人并肩前行,步伐坚定。
楚寒跟上半步,左臂袖口青光微闪,似有东西在皮下蠕动。他没说话,只是将剑柄握得更紧了些。方才石碑显影,替身虚影浮现,那一幕仍如毒蛇缠心。可眼下不是自疑的时候——雾气渐浓,已如实质般裹住三人,神识被压,连呼吸都像被什么堵着。
慕容雪眉头微皱,指尖轻弹,一缕银丝如灵蛇般探入前方浓雾。然而,这银丝刚触及雾气,便泛起诡异的紫光,紧接着“啪”的一声断裂,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雾中。
“有禁制。”她冷声道,“这雾不是自然生成,是被人炼过的。”
云逸尘停下,取出残布按于掌心。布片滚烫,焦痕延伸处,锁魂钉印记竟与雾气产生共鸣,微微震颤。他眯眼:“母亲留的路没断,地脉也没偏——可有人不想让我们走得太顺。”
楚寒冷笑:“林玄风的手,伸得真长。”
“不是林玄风。”云逸尘摇头,“这雾里的东西,比他更老。”
话音未落,脚下地面忽软,三人几乎同时跃起。方才立足之处,泥土翻涌,竟裂开一张巨口,獠牙森然,直扑而来!
“幻形妖兽!”慕容雪指尖连弹,三根寒髓针破空而至,钉入“口”中。针身一震,那巨口瞬间扭曲,化作一团雾气溃散。
“不是实体?”楚寒挑眉。
“是心魔所化。”云逸尘盯着那团消散的雾,“借雾藏形,以执念为饵——谁心里有鬼,谁就先中招。”
他话音刚落,眼前景象骤变。
火光冲天,云氏祖宅在烈焰中崩塌。孩童的哭喊、刀剑入骨的闷响、族人临死前的嘶吼,如潮水般灌入耳中。高台之上,林玄风负手而立,嘴角噙笑,俯视着这场屠杀。
“爹!娘!”云逸尘喉头一紧,脚步不由自主向前迈去。
可就在他踏出瞬间,舌尖猛然一痛——他咬破了血肉,剧痛如针扎脑髓,瞬间清醒。
金纹自掌心爆发,火莲在丹田内狂转,几乎要冲破经脉。他双拳紧握,指甲嵌入掌心,硬生生将那股暴戾压下。
“醒神蛊香。”慕容雪低声,袖中飘出一缕淡紫雾气,迅速弥漫。
楚寒一剑划地,剑锋过处,青光炸裂,震散了雾中那股阴邪之气。幻象如玻璃般碎裂,火光退去,只剩浓雾依旧。
“你差点就进去了。”慕容雪盯着他,“心魔幻境,越抗拒,陷得越深。”
云逸尘抹去嘴角血丝,冷声道:“我不会为过去停下。”
“可过去会追上来。”楚寒插嘴,眼神却飘向自己左臂——那道剑痕正隐隐发烫,仿佛在回应什么。
三人继续前行,残布指引未断,可雾气越来越重,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地面开始出现断续的刻痕,像是某种古纹,又被岁月掩埋。
“这些纹路……”慕容雪蹲下,指尖轻抚地面,“和苏家禁地里的驱邪阵有点像,但更古老。”
“云家的。”云逸尘低声道,“我曾在族谱残卷上见过。”
他将残布覆于一处刻痕之上。焦痕与纹路瞬间契合,嗡鸣轻响,周围雾气竟退开三尺。
“血脉引路,果然不假。”楚寒啧了一声,“你娘留的这块破布,怕是比你命还金贵。”
“若她真活着,你早被她一巴掌拍进地里。”云逸尘难得回了一句。
慕容雪嘴角微扬,似是想笑,却又强忍住了。
就在这时,前方雾中传来机括转动之声。
三人顿步。
三道冰刃自地下升起,呈品字形交错旋转,刃口寒光凛冽,割得空气嗡鸣作响。地面刻着完整的云家古纹,中央凹陷,似需血脉激活。
“最后一关。”云逸尘凝视机关,“过了,就能进洞。”
“可这玩意儿转得比陀螺还欢。”楚寒眯眼,“硬闯?”
“你去试试。”慕容雪冷笑,“我保证你进去的是完整人,出来的是肉饼。”
云逸尘将残布按于古纹中心。焦痕与纹路严丝合缝,机关转速微缓,可仍未停。
“布只能压制,不能关闭。”他沉声道,“得有人冲进去,以血脉激活核心。”
“你去。”楚寒耸肩,“反正你命硬,死了还能复活。”
“你左臂都快成林玄风的傀儡了,还装潇洒?”慕容雪翻白眼,“我来缠住冰刃,你砸枢纽。”
楚寒咧嘴:“姑娘,你这话说的,怎么听着像在关心我?”
“少废话。”她指尖一抖,银丝如蛛网般射出,缠上冰刃边缘。毒丝遇寒不脆,反而泛起幽光,转速渐缓。
楚寒剑柄猛击地面枢纽,一声闷响,机关震颤,冰刃偏移半寸。
云逸尘动了。
他如离弦之箭,贴地疾冲,在冰刃交错的缝隙中穿梭。金纹在皮下隐现,火莲护体,寒气近身即融。最后一跃,他掌心覆上古纹中心——
血脉共鸣,轰然炸响!
冰刃戛然而止,地面纹路金光流转,洞口上方的岩壁缓缓裂开,露出一道幽深洞穴。洞门古朴,边缘刻满云家秘纹,中央一道锁痕,形如钉印,与残布上的印记完全一致。
“到了。”云逸尘喘息未定,却已抬头。
洞内漆黑,无风无响,可那股熟悉的气息——属于母亲的、混着火莲余温的古老波动——正从深处传来。
楚寒靠在石壁上,左臂青光游走,冷汗滑落。他低头看那伤痕,忽然低语:“老东西,再撑一会儿……快到了。”
慕容雪收起银丝,袖口微动,唇边隐约闪过一丝紫意。
慕容雪看着云逸尘坚定的背影,心中一动,传音问道:“你真信他?”
“不信。”云逸尘传音回,“但我信他想报仇。”
“可他若在骗我们?”
“那就让他骗到洞里。”云逸尘眸光冷冽,“我倒要看看,是他先撑不住,还是我娘留的路先断。”
他迈步欲入。
就在此时,残布猛地一烫,焦痕骤然延展,锁魂钉印记直指洞内深处。与此同时,洞口古纹金光未散,那道钉形锁痕竟缓缓下陷,似有机关正在启动。
洞内,一声低沉嗡鸣响起,如远古阵法苏醒。
云逸尘抬脚,踏入洞口。
刹那间,他掌心金纹爆发,火莲逆冲经脉,七窍渗血。可他未停,反而加快脚步——
洞壁两侧,忽然浮现出无数刻痕。
全是云氏族人的名字。
最深处,一行新刻小字,墨迹未干:
“云母未死,子勿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