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创“捷豹”的胜利喜悦还未来得及在“雪狼”大队中弥漫开,一个更紧迫的任务便压了下来。从黑瞎子沟缴获的密码本和部分文件,经过小陈和几位略通文字的队员连夜初步破译和分析,发现其中包含敌军即将发起新一轮大规模进攻的初步部署,以及几条极其重要的、尚未被掌握的敌军秘密通讯频率和呼号。
这些情报,必须立刻、安全地送回联军前指。
“情报的价值在于时效性。”林锋将用油布仔细包裹好的密码本和文件摘要贴身藏好,目光扫过挑选出来的护送小队成员——周大海、赵小川,以及另外五名经验丰富的老兵。“我们早一分钟送到,前指就能早一分钟调整部署,前线的兄弟们就能少流很多血。”
“明白!”周大海重重捶了下胸口,“豁出命也保证送到!”
天空阴沉,北风渐起,预示着恶劣天气的到来。林锋没有犹豫,带领小队立刻出发,踏上了返回前指的归途。
最初的十几里路还算顺利,他们利用山林掩护,避开了几股敌军巡逻队。但正如林锋所担忧的,天气迅速恶化。狂风卷着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来,能见度骤降至不足十米。气温急剧下降,呵出的气瞬间在眉梢睫毛上结成冰霜。
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风雪如同无形的墙壁,阻挡着前进的脚步。每一步都深深陷入及膝的积雪,拔出来都耗费巨大的体力。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裸露的皮肤,即便戴着厚厚的棉手套,手指也很快冻得麻木。地图在狂风中几乎无法展开,罗盘指针在风雪干扰下也摇摆不定。
“大队长!方向没错吧?”周大海顶着风,大声吼道,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林锋眯着眼,努力分辨着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的山脊轮廓,凭借着他刻在脑海中的地形图和超越常人的方向感,坚定地指向一个方向:“没错!跟着我!注意保持距离,别掉队!”
赵小川端着枪,警惕地注视着白茫茫的四周。在这种天气里,听觉和视觉都大打折扣,随时可能与敌人迎头相撞。
果然,在途经一片相对平坦的开阔地时,走在侧翼的赵小川猛地打出隐蔽手势!所有人瞬间扑倒在雪地里。
风雪声中,隐约传来了皮靴踩雪和军官的呵斥声。一支敌军巡逻队,大约一个班的规模,正沿着一条几乎被大雪覆盖的小路巡逻,距离他们潜伏的地方不足五十米!
所有人屏住呼吸,手指扣在扳机上,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任由雪花覆盖在身上作为伪装。
敌军士兵们缩着脖子,咒骂着鬼天气,并没有仔细搜索四周,匆匆从他们前方走了过去。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风雪中,众人才松了口气,慢慢抬起头,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后怕。
“继续前进!”林锋低声道,率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
越靠近控制区,敌军的封锁线越严密。他们不得不绕更远的路,选择更陡峭难行的山脊线。一名老兵在攀爬一处冰坡时失手滑倒,小腿重重撞在岩石上,发出一声闷响。
“怎么样?”林锋立刻蹲下检查。
“没事…大队长,骨头应该没断,就是扭了…”老兵咬着牙,额头渗出冷汗。
“扶着他走!”林锋没有丝毫犹豫,“绝对不能丢下任何一个兄弟!”
队伍的速度慢了下来,但依然顽强地在风雪中跋涉。饥饿、寒冷、疲惫不断侵袭着每个人的身体和意志。水壶里的水早已冻成冰坨,干粮硬得像石头,只能靠体温慢慢焐软一点点啃食。
林锋将自己的水壶贴在胸口捂化了一点,递给受伤的老兵。周大海则和赵小川轮流搀扶着伤员,在深雪中艰难前行。
“坚持住!就快到了!”林锋不断地给队员们打气,他自己的嘴唇也已冻得发紫,但眼神依旧坚定。
不知道走了多久,风雪似乎小了一些。前方,隐约出现了民主联军哨兵的身影和熟悉的简易工事。
“口令!”哨兵警惕地举枪。
林锋报出口令,哨兵辨认出他们臂上模糊的狼头标识和林锋的面容,立刻放下枪,惊喜地喊道:“是‘雪狼’的同志!快!快进来!”
当林锋终于踏进温暖(相对而言)的前指指挥部,将那份带着体温、有些潮湿但完好无损的油布包裹递给迎上来的作战参谋时,他几乎站立不稳。
作战参谋接过包裹,看着眼前这几个如同雪人般、衣衫褴褛、面色青紫却眼神灼亮的战士,动容地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辛苦了!林大队长!同志们辛苦了!”
林锋缓缓抬手回礼,冻僵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情报…送到了…”
话音未落,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他身体晃了晃,被旁边的周大海和赵小川一把扶住。
他们成功了。在极端的风雪和敌人的封锁中,将至关重要的情报,安全带回了家。这份用意志和生命守护的情报,即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发挥出它致命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