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的枪响,永恒的悖论
……
那佩戴 永恒神器·至尊面具 的黑袍人,其漠然的目光穿透时空,落在时云起(成年)震骇的魂体上。他没有回答任何疑问,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那手中空无一物,却又仿佛握住了整个宇宙的终末。指尖,一点极致的、无法形容其颜色与状态的“虚无”开始凝聚。
时间依旧凝固,空间依旧冻结。王莽的咆哮、雾清清的冰寒、苏婉眼中的惊恐、乃至空气中尘埃的飘落……一切都如同琥珀中的蚊虫,被永恒定格。
唯有那黑袍人抬手的动作,以及时云起(成年)疯狂挣扎、却连一丝意念都无法传递的绝望意识,是这片凝固天地中唯二的“动态”。
“不——!!!” 时云起(成年)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咆哮!他明白了那抬起的手指指向何方!他明白了那点“虚无”蕴含的意味!
目标是……主屋内,他那对此一无所知、脸上还残留着惊惧与担忧神色的母亲—— 苏婉!以及虽未在视线内,但必然也在劫难逃的父亲—— 时凌风!
为什么?!!
未来的我,为什么要杀父母?!!
没有答案。
只有审判。
黑袍人(未来时云起)的手指,对着苏婉,轻轻一 点。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没有能量冲击。
但时云起(成年)的“灵视”中,却“看”到了一条连接着母亲苏婉的、代表着“存在”本身的 因果线,被那股源自“虚无”的力量,轻轻巧巧地…… 抹除 了。
如同橡皮擦去了纸上的一个名字。
主屋内,苏婉脸上那惊惧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她的身体,连同她身上的一切气息、一切存在过的痕迹,开始如同风化的沙雕般,从下至上,无声无息地 消散。
不是死亡,是 从未存在。
紧接着,几乎是同一刹那,时云起(成年)感知到,另一条更加粗壮、连接着远方父亲时凌风的因果线,也如同被斩断的琴弦,骤然崩断!
远在矿脉途中的时凌风,其存在,亦被同步抹除。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跨越十万年时空,历经万劫,拼尽所有想要阻止的悲剧,就在他眼前,由 未来的他自己,以这种绝对、残酷、不容置疑的方式,亲手完成。
崩溃与无力
时空的凝固骤然解除。
王莽一个踉跄,归墟之力失控反噬,喷出一口鲜血,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主屋,以及那消散的敌人和魔修神识——随着时凌风夫妇存在被抹除,与之相关的阴谋、杀手、乃至他们存在的“原因”都随之被修正、抹平。敌人消失了,但保护的目标……也没了。
雾清清的残魂虚影剧烈波动,冰蓝的眸子看向呆立当场的时云起(成年),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一种深切的悲哀。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幼年的时云起,似乎心有所感,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赤着脚跑出房门,看着空荡荡的主屋,小脸上写满了茫然与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莫名的巨大悲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不会记得父母具体的模样,只会留下一种永恒的、无法填补的空洞与悲伤,这将成为他未来孤僻性格的根源。
时云起(成年)的魂体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支撑。莹白的光芒彻底黯淡,只剩下死寂的灰败。他没有怒吼,没有质问,只是呆呆地看着父母消失的地方,看着那个哭泣的、年幼的自己。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乌有,甚至变成了一个由自己亲手完成的、无比讽刺的笑话。
为什么?
未来的我,你告诉我为什么?!
黑袍人(未来时云起)完成了这一切,至尊面具下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甚至没有再看向崩溃的时云起(成年),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却又必须完成的任务。
他转身,一步踏出,身影与那恐怖的永恒神器·至尊面具一同,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缓缓消散在重新流动的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来无声,去无影,只留下彻底的毁灭与无尽的谜团。
强制回归,破碎的心神
就在时云起(成年)魂体因极致打击而开始自行溃散之际,他识海中那枚“起源之碑”似乎感应到了宿主的濒临湮灭,被动地发出了微光。
同时,或许是未来时云起离开时扰动了时空,或许是“至尊面具”的力量残留,又或许是北平域那边某种未知的牵引……
一股强大的、混乱的 时空拉扯之力 骤然降临!
“大佬!” 王莽惊呼一声,试图抓住时云起。
灰蒙蒙的光芒再次包裹住失魂落魄的时云起(成年)、王莽以及雾清清的残魂。
天旋地转,时空变换。
当他们再次能感知到外界时,已然离开了那片承载着无尽悲伤与绝望的大昭王朝故地,重新回到了那片冰冷、坚硬、充斥着金属秩序感的—— 北平域 的荒芜之地。
……
寒风卷着金属沙砾,拍打在脸上。
王莽扶着几乎失去意识、魂体淡薄如烟的时云起,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脸上充满了后怕与茫然。
雾清清的残魂静静悬浮在一旁,冰蓝的眸子望着浑噩的时云起,复杂难明。
回来了。
可他们带回的,不是救赎的希望,而是被未来自己亲手扼杀一切、道心彻底破碎的绝望,以及一个足以颠覆所有认知的、血淋淋的谜团。
时云起(成年)缓缓抬起头,望向北平域那永恒铅灰色的天空,眼中已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一丝……即将燃尽的、冰冷的疯狂。
父母“死”了,被未来的自己杀了。
他存在的意义,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否定。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或者说,还有走下去的必要吗?
永恒的悖论,如同最冰冷的枷锁,将他死死囚禁。而来自北平域各方势力的威胁,并未因他们的离开而消失,反而可能因为他们的再次出现,而变得更加致命。
前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