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张清明打断他,目光扫过李玄胤和林薇薇,
“但我们有的选吗?
这胳膊等不起!
后面那盏鬼灯里的东西更等不起!”
他猛地转向蓑衣人,“碎片什么样?葬魂峡怎么走?”
蓑衣人斗笠微动,似乎对张清明的干脆有些意外。
他枯瘦的手从破旧蓑衣下伸出,掌心躺着一块指甲盖大小、边缘参差不齐的暗红色石片,
石片上蚀刻着极其细微、扭曲的符文,散发着古老而阴冷的气息。
“钥匙碎片,就是这个气息。
葬魂峡…”
他木杖指向深潭另一侧,浓雾弥漫的嶙峋石壁方向,
“穿过那片‘哭魂石林’,峡口就在石林尽头。
记住,峡内煞气凝结,幻象丛生,专噬生气。
管好你的‘香饽饽’胳膊,也看好你那个通灵的小女伴,别被那些‘老东西’勾了魂去!”
“等等!”李玄胤突然开口,目光如电,
“前辈索要钥匙碎片,意欲何为?
开启祖灵柩?
那里面的东西,恐怕也不是善类吧?”
“哼!”蓑衣人冷哼一声,
“龙虎山的小辈,管得太宽了!
祖灵柩里有什么,是死是活,都是我巫傩一脉的事!
与你们何干?你们要的只是线索!
交易而已!怕了?”
他斗笠转向张清明,
“小子,龙骨线索我给你了,碎片取不取,随你!”
张清明死死盯着蓑衣人,又看了看掌心那片暗红碎片的虚影,最后目光落在自己那条沉甸甸的右臂上。
一股被命运裹挟的愤怒和孤注一掷的决绝在胸中翻腾。
他猛地抬头,声音斩钉截铁:
“碎片,我给你取!
龙骨的下落,你最好没骗我!”
“好!”蓑衣人干涩的声音带着一丝得逞的快意,
“葬魂峡里,。
拿到碎片,回到此地,我自会告诉你下一步。”
他身形一晃,如同融入石碑的阴影,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冰冷的话语在死寂的潭边回荡:
“记住,别死在里头…我还等着我的钥匙呢。”
蓑衣人的话像冰碴子扎进耳朵里——龙骨线索在龙虎山?
这“债主”胳膊的根基,竟是监守自盗的“赃物”?
荒谬感混着被当棋子耍的怒火,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妈的!绕了半天,还是你们龙虎山的破事!”
陈斌烦躁地一脚踢飞潭边一块碎石,溅起几点暗红水花。
“老李道长!你真不知道那半截骨头在哪儿?
别是你们山门秘库里压箱底的宝贝吧?”
李玄胤眉头拧成了疙瘩,脸色比潭水还沉。
“师门典籍…从未提及此等秘辛。”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张清明那条胳膊,
“但守潭人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你臂中那点微弱生气,顽强得不合常理,确似有同源之力暗中滋养。
若真在龙虎山…”
他顿了顿,语气复杂,“此事干系太大,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张清明冷笑一声,左手指尖狠狠掐进右臂焦糊的皮肉,剧痛让他眼神更狠,
“我这‘怪胎’胳膊等得起吗?后面那盏鬼灯里的祖宗等得起吗?”
他猛地指向雾气弥漫的嶙峋石壁方向,
“葬魂峡!碎片!龙骨线索!
老子没时间跟你们龙虎山磨叽!
东西拿到手,那老梆子敢耍滑头,老子先拆了他那把老骨头!”
林薇薇裹紧单薄的衣服,小脸在潭水映衬下更显惨白:
“张大哥…峡里的‘气’…好凶…
好多…好多‘钉子’…
把魂钉死在山壁里…
它们在哭…也在‘嗅’…嗅你的胳膊…”
“嗅?”张清明扯了扯嘴角,露出森然白牙,
“那就让它们闻个够!斌子,探路!”
陈斌啐了口唾沫,抄起半截锈蚀的青铜条(之前当武器捡的),充当探棍,率先扎进那片被称为“哭魂石林”的浓雾里。
雾气冰冷粘稠,带着浓重的土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纸钱燃烧后的灰烬味。
嶙峋的黑石如同扭曲的巨人骸骨,层层叠叠,构成天然的迷宫。
石壁上布满了暗红的螺旋纹路,比之前见过的更加密集、更加…怨毒。
“操!这石头缝里…有风?
还…还他妈带调儿的?”
陈斌声音发紧,手电光柱在湿滑的石壁上乱晃。
一阵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呜咽声,仿佛从四面八方石缝深处钻出来,
忽高忽低,调子诡异,像无数人在耳边抽泣,又像风吹过空洞的骨笛。
“不是风…”林薇薇紧跟在张清明身边,身体微微发抖,声音带着惊悸,
“是…是‘钉’在石头里的…残念…
它们在…模仿活人的声音…
想…想把我们引到更深的地方…吃掉…”
“闭嘴!省点力气!”
张清明低吼,右臂深处那股沉甸甸的怨毒被石林的阴气刺激,又开始隐隐躁动,筋络突突直跳。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压制那股灼热感。
李玄胤殿后,指尖捏着一张暗黄符箓,金光微敛,警惕地感知着四周。
呜咽声陡然拔高!
前方一处狭窄的石隙后,隐约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
“张大哥…救我…好黑…好冷…”
“薇薇?!”陈斌脚步一顿,手电光猛地扫过去!
石隙深处一片漆黑,只有那“林薇薇”的声音在哀哀哭泣,凄楚可怜。
“假的!”林薇薇本人吓得尖叫,死死抓住张清明左臂,“它在学我!别过去!”
张清明眼神一厉,左手指尖金光微闪,捏了个驱邪印诀,低喝:
“破妄!”金光如豆,射入石隙!
“啊——!”凄楚的哭声瞬间变成尖利刺耳的鬼啸!
石隙内黑气翻涌,一张由暗红煞气凝聚的、扭曲模糊的“脸”一闪而逝,随即消散在浓雾中。
“妈的!真邪门!”
陈斌心有余悸,擦了把冷汗,
“老张,你这破胳膊真成香饽饽了?连鬼都学会下饵钓鱼了?”
“少废话!快走!”
张清明咬着牙,感觉右臂的躁动更甚,那点青芒在怨毒压制下艰难闪烁。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石林里的“东西”,对他胳膊里的“龙骨”气息,不仅仅是“馋”,更像是一种…刻骨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