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成的瞬间,朱砂银粉混合着古泥的光芒微微一闪。
那撮灰烬的跳动明显减弱,仿佛被暂时安抚。
“不够…远远不够…”
我额头青筋暴起,消耗巨大。
这符只能暂时安抚这丝余烬,却无法对抗远方本体的召唤,更无法切断林薇薇体内的“道标”联系。
真正的关键,在于转移和误导!
我的目光,如利剑般钉在了工作台上那枚被法印清光与怨气交织缠绕、依旧在微微嗡鸣的青铜铃上!
刻着“樗里”的铃!
“王福生…
你想用‘人柱’镇压…
你想用青铜器封存碎片…
你想用邪树承载力量…”
我盯着那青铜铃,眼中闪过一丝近乎冷酷的疯狂,
“那今天…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饱含精纯阳气的真阳涎“噗”地喷在刚刚画好的、包裹着槐树灰烬的符箓上!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灵媒为引,秽炁归源!转!”
随着我的暴喝和法诀指引,那喷上真阳涎的符箓猛地燃烧起来!
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带着淡淡金色的光焰!
光焰中,那撮被符箓力量包裹的槐树灰烬剧烈地扭曲、挣扎,发出无声的尖啸!
与此同时,我另一只手闪电般结印,猛地拍向那枚被法印压制的青铜铃!
“开!”
禁锢青铜铃的法印被我瞬间打开一道缝隙!
里面积蓄的、属于“樗里”的怨毒阴气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然而,就在这阴气喷涌的刹那,燃烧的金色光焰裹挟着那团被炼化的槐树灰烬,如同精准的导弹,猛地顺着那道缝隙,钻入了青铜铃的内部!
嗡——!!!嗷——!!!
青铜铃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着金属震鸣与凄厉灵魂尖啸的恐怖声响!
整个铃体剧烈跳动,表面深绿的铜锈片片剥落,露出下面暗沉诡异的金属光泽!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混乱、充满了“樗里”本源气息,却又被槐树灰烬和我的符咒强行污染、扭曲的邪异波动,猛地从铃铛内部爆发出来!
“成了!”
我精神一振,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这相当于在这块“樗里”碎片里,塞进了一个带着我标记的、更大更显眼的“假道标”!
一个被污染和放大的诱饵!
“孙教授!
刘老师!
带着所有人!
退出去!
越远越好!”
我朝着还在发愣的两人大吼。
“那你呢?薇薇呢?”
陈斌抱着体温似乎略有回升、但依旧昏迷的林薇薇急问。
“来不及了!
诱饵已成!
‘樗里’本体一定会被这个‘假道标’吸引!”
我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再次结印,这一次不再是镇压,而是引导!
我将那枚正在疯狂震颤、散发着混乱邪异波动的青铜铃凌空摄起!
“陈斌!抱紧薇薇!跟我走!”
我一手维持着引导法印控制青铜铃,一手拍在林薇薇轮椅的扶手上,一股柔和的推力送出。
“我们去塌陷坑!
去‘甲字七号位’!
去那棵焦黑槐树那里!
只有在那里,才能利用神树残留的力量和封印的根基,把这东西和它本体的联系…彻底斩断!
把薇薇体内的‘道标’…剥离出来!”
“去…去鬼树那里?!”
李刚腿都软了。
“没别的选择!”
我眼神凌厉如刀,
“要么在那里解决它,要么等它彻底苏醒,我们都得死!走!”
我推着林薇薇的轮椅,引导着那枚如同活物般在空中挣扎尖啸的青铜铃,朝着库房外冲去。
陈斌紧紧抱着林薇薇,咬着牙跟上。
李刚看着我们冲出去,又看看空荡荡的、仿佛还残留着诡异共鸣的库房,猛地一跺脚。
“等等我!张哥!我…我给你们搬救兵!”
他喊着意义不明的话,连滚爬爬地也追了出来。
孙教授和刘老师看着我们决绝的背影,看着那枚悬浮在空中、散发着不祥邪光的青铜铃,又想起新探方塌陷坑里那棵焦黑的槐树…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巨大的恐惧和茫然。
“快…快按他说的做!
疏散!封锁!”
孙教授的声音带着哭腔,
“通知保卫处!
通知…通知一切能通知的人!
三星堆…要出大事了!”
库房外,工作站园区警报凄厉地拉响。
我推着轮椅,引导着邪铃,在刺耳的警报声中,朝着北面那片被封锁的、散发着冲天阴寒之气的新探方,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林薇薇的长发在阴冷的风中飘起,她依旧昏迷,但眼角,又滑落了一滴冰冷的泪。
“冷…”
陈斌牙齿打着颤,不是冻的,是那股直透灵魂的阴寒,
“张哥,越靠近…越冷!
薇薇她…她抖得更厉害了!”
轮椅上的林薇薇,身体弓起的幅度更大了,像一张被无形巨手强行拉满的弓,喉咙里发出破碎的、被扼住般的咯咯声。
她的指尖依旧死死抠着小腹的位置,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死白色。
“坚持住!
它在疯狂抽取‘道标’的力量!
它在愤怒!”
我咬着牙,额角的汗水刚渗出就被阴风吹冷。
空中那枚青铜铃的尖啸陡然拔高,刺得人耳膜生疼,铃身剧烈震颤,几乎要挣脱我的法印束缚!
它内部那被我强行“污染”和放大的邪异波动,如同黑夜里的灯塔,疯狂地向塌陷坑方向投射着挑衅的信号!
“轰——咔啦——!”
一声沉闷的巨响猛地从塌陷坑方向传来,紧接着是土石崩裂的刺耳噪音!
探照灯的光柱剧烈摇晃,映照出那边骤然腾起的大片烟尘!
隐约可见坑壁再次发生了塌陷,那焦黑槐树露出的部分似乎…更多了!
“塌…塌了!又塌了!”
李刚连滚爬爬地追了上来,指着那边,声音带着哭腔,
“张哥!那鬼树…它…它好像在动!”
“不是树在动!”
我死死盯着那边,感受着脚下大地传来的、几乎同步的微弱震动,以及空气中陡然暴涨、如同冰海怒潮般拍打过来的阴寒怨气,
“是下面的东西!
‘樗里’的本体被激怒了!
它在回应这铃铛的‘背叛’!
它在…苏醒!”
“呜——”
轮椅上的林薇薇猛地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呜咽。
身体向上弹了一下,又重重落回椅中,头无力地歪向一边,一缕乌黑的发丝黏在她毫无血色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