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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阳佳节暗香浮

五月初五,端阳节至。

天色未亮,北静王府便已苏醒。空气中弥漫着艾草和菖蒲特有的清苦香气,夹杂着厨房飘出的粽叶清香,驱散了夏日清晨的最后一丝慵懒。

节日氛围与清晨忙碌:

仆役们早早起身,将新采的艾草、菖蒲用红纸缠了,悬挂于各院门楣、窗棂之上,用以辟邪祛毒。小丫鬟们叽叽喳喳地互相为对方手腕、脚腕系上五色丝线(长命缕),鬓边簪上或用丝线缠成的小巧艾虎、毒虫(蝎子、蜈蚣等,寓意以毒攻毒)形状的饰物,平添几分节日的俏皮。

大厨房更是忙得热火朝天。巨大的蒸笼冒着滚滚白气,里面是各式粽子——火腿蛋黄粽、豆沙粽、红枣粽、白水粽。大锅里的咸鸭蛋煮得喷香,五毒饼(刻有蝎子、蜈蚣等五种毒虫图案的糕点)刚刚出炉。李富贵声如洪钟,指挥若定,确保各房各院的节令食品准时送达。

归朴堂内的清晨:

林黛玉起身,紫鹃和雪雁早已备好兰汤(用佩兰煎的水)给她沐浴。沐浴后,换上为节日新制的夏装,是一件月白底绣着石榴百子图案的软烟罗交领襦裙,外罩一件淡黄色绉纱半臂,既清爽又应景。发髻上并未过多装饰,只簪了一支点翠榴花簪,耳上是一对珍珠耳坠,腕上除了常戴的羊脂玉镯,今日也多系了一根精致的五色丝缕。

用过早膳(有粽子、盐鸭蛋和糖蒸酥酪),黛玉坐在窗下,看着丫鬟们将一小坛雄黄酒摆在角落,又点燃了据说是太医特制的驱蚊虫的药香。她虽不饮酒,但这仪式感十足的布置,也让节日的气氛浓郁起来。

前院仪式与暗流暂息:

辰时,王府有品级的管事、嬷嬷们按序至归朴堂向王妃请安道贺,呈上节礼。黛玉端坐上位,受了礼,说了几句“佳节同乐,各自当差辛苦”的场面话,又按例给了赏赐。德总管代表外院回话,禀明了钱槐已移交官府、节礼已重新备办妥当等事,言语间滴水不漏,只说是“查实采买有弊,已依律处置”,绝口不提背后可能的牵扯。黛玉微微颔首,并未多问,显得云淡风轻。众人心知肚明,钱槐之事就此翻篇,府中上下对这位年轻王妃的敬畏之心,又添了几分。

午宴与微妙互动:

午间,王府设家宴。虽王爷水溶不在,但规制不减。宴设在后花园的水榭“荷风四面亭” 中,四面通风,荷香阵阵,甚是凉爽。

菜肴极尽时令之选:黄鱼、黄鳝、黄瓜、咸蛋黄、雄黄酒(以酒代礼,多数人只略沾唇),凑齐“五黄”,寓意驱邪避毒。还有油爆虾、荷叶粉蒸肉、蒜泥白肉等夏日佳肴。黛玉胃口浅,只略用了些清淡的菜式,倒是多用了几筷凉拌黄瓜,觉得爽口。

柳嫂子今日也出席了宴会,坐在末席。她穿着比平日隆重些的赭石色缠枝纹褙子,神色恭谨,但眉宇间难掩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与谨慎。席间,她偶尔与黛玉目光相接,便立刻垂下眼帘,态度比以往更加谦卑。黛玉只作不见,与几位有头脸的嬷嬷说了些闲话,问及针线房节后的活计安排,语气温和,却让柳嫂子心头又是一紧,连声保证定会尽心竭力。

下层仆役的节庆:

主子们宴饮的同时,府中仆役也按例加了菜,分得了粽子和鸭蛋,每人还得了二百钱的节赏。各处当值的下人轮换着在厨房后院或各自住处简单聚饮。

大厨房后院摆开了几张方桌,李富贵特意让徒弟炒了几个拿手小菜,又搬出一坛低度的米酒。众人围坐,虽不敢大声喧哗,却也气氛热烈。喜鹊像个快乐的小蝴蝶,给这个倒酒,给那个夹菜,小脸红扑扑的。来喜也难得放松了些,憨厚地笑着,被几个相熟的小厮灌了几杯酒,脸涨得通红。

喜鹊与来喜的“节礼”:

喜鹊瞅准空档,悄悄塞给来喜一个东西。来喜低头一看,是一个绣工精致的五毒香囊,上面还歪歪扭扭地绣了个“喜”字。他愣了一下。

喜鹊红着脸,小声说:“喏,春纤姐绣的,让我给你。她说……祝你端午安康。” 其实春纤只绣了香囊,那个“喜”字是喜鹊自己偷偷加上去的,她觉得这样才“配套”。

来喜握着还带着丝线清香的香囊,心头一热,眼眶有些发酸。他笨拙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塞给喜鹊:“给……给春纤……就说……是我娘从庄子上捎来的艾草茶,夏天喝了解暑……” 这艾草茶,其实是他昨日特意跑了好远,去城外寺庙里求的,据说最是清香安神。

喜鹊嘻嘻一笑,接过纸包,冲他眨眨眼:“知道啦!保证送到!” 这份无声的牵挂,在这热闹的节日里,显得格外珍贵。

黛玉的思绪与傍晚:

宴席散后,黛玉回到归朴堂小憩。窗外传来隐约的龙舟号子声(京城有端午赛龙舟的习俗,王府离河不远,能听到些许动静)。她独坐窗前,看着腕上的五色丝线,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淡淡的怅惘。往年在家时,虽也有纷扰,但这样的节日,外祖母总会张罗得热闹……如今在这王府,尊荣是有了,却终究少了几分烟火人间的热闹家常。不知王爷在京中,今日是如何度过的?

傍晚,暑气稍退。黛玉命人在院中摆上瓜果茶点,赏赐身边得力之人一同说话。紫鹃、雪雁等丫鬟也都得了额外的赏赐,个个喜笑颜开。府中各处也陆续挂起了灯笼,一片祥和气氛。

暗处余波:

然而,在这片祥和的节日氛围下,并非全无阴影。被关在柴房等待发落的钱槐,听着外面的隐约欢笑声,心中充满了悔恨与怨毒。而坤宁宫那边,皇后对北静王府今日的“平静”会作何想,也未可知。

小结:

端阳节在艾草香与粽叶香中缓缓度过。王府上下,从主子到仆役,都在这传统的节日里,按照自己的身份和方式,感受着节庆的氛围。有钱槐事件的前车之鉴,府中风气为之一肃;也有小人物的温情互动,在规矩森严的深宅里悄然生长。林黛玉初步树立了权威,但也感受到了身处高位的孤寂。夜幕降临,王府重归宁静,但新的故事,必将随着明天的太阳,继续在这座深宅大院里上演。接下来的日子,王妃将如何进一步掌控王府?皇后的下一步又会是什么?这些都将是未来的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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