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摇了摇头:“姜老师走的匆忙,身边没有跟着人。”
秦烈的眸子暗了暗,他应该安排保镖一直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的。
“她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张妈摇了摇头:“好像是学校派的任务,姜老师走的很是匆忙,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我也没来得及问。”
秦烈微微皱眉,她走的匆忙,肯定好多东西都没有来得及带,北城又比这里冷上许多。
她会不会吃不饱穿不暖,会不会住的不舒服?
秦烈不由地担心起来,她那样娇气的一个人,亲几下就要嘴麻舌头麻的,也不知道去了陌生的城市能不能适应。
秦烈问张妈:“她走的时候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张妈回忆了一下:“姜老师穿的……我想一下,是深蓝色的旗袍。”
秦烈一怔:她还记得他说过的话,她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
那天他带着她去国际饭店吃饭,回来的路上抱着她亲。
情动的时候他撕开了她身上的旗袍,还对她说,她穿浅色的,尤其是淡粉色的旗袍很是好看,娇嫩无比,这剪裁很好的旗袍又能将她美好的身段展现无遗,他对她说以后出门不准穿这种浅颜色的旗袍。
她问他:“可是旗袍不都是白色的、黄色的、绿色的?而且我才二十岁,不穿这种颜色的,要穿什么颜色?”
秦烈抿唇:“我说不准穿就是不准穿,你本来就好看,穿这样的旗袍更好看了,那些臭男人的目光都要黏在你的身上。”
“你以后出门,就穿深蓝色的、黑色的旗袍,或者干脆别穿旗袍了,就穿长衫。”
姜书愿扑哧一笑:“我才不要穿长衫,长衫是男人穿的衣服,淑女都是要穿旗袍的。”
秦烈的眼前浮现出姜书愿的笑颜,自己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
一旁的张妈看了,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莫不是姜老师忽然走了对督军的打击太大,督军的脑子……不正常了?
怎么方才还一脸严肃,这会儿忽然就笑了起来?
张妈赶紧摇了摇头,将脑子里这个大不敬的想法摇掉。
秦烈起身去了书房,拨通电话:“贺副官,你和我们在北城的兄弟打一声招呼,让他们去火车站接人。”
“她穿的是深蓝色的旗袍,让他们不遗余力地保护好她,照顾好她。”
“还有,军需官不是去西城采购军火了吗?让他掉头去北城,然后把姜书愿接到北城的公馆去,让人好生照顾着。”
贺副官应了一声之后忙去安排。
……
接连两日,秦烈都没有见到姜书愿。
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花开了又落,石阶上铺了一层细碎的白,却不见那个总会俯身轻嗅的身影。
第三日黄昏,他站在回廊下,终于忍不住唤住正端着茶点走过的张妈。
“书愿,还没有回来吗?”
他的声音比平日低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廊柱上微凹的纹路。
张妈摇摇头,茶盏在托盘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姜老师没有回来。”
她顿了顿,看了眼秦烈的脸色,又轻声补充:“也没捎话来。”
秦烈沉默了片刻。斜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横过青石板,像一道无声的叹息。他转身,看见妹妹秦莹正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目光却不时瞟向院门。
他走过去,秋千的绳索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秦烈状似无意,语气寻常地说道:“小莹,你不是说最近的英文作文不会写?给你姜老师打电话问问。”
秦莹猛地停下秋千,转过头来瞪着他,圆溜溜的眼睛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我什么时候说英语作文不会写了?”
秦莹跳下秋千,叉着腰:“你想姜老师了就自己给她打电话,别总是拿我当幌子!”
她凑近一步,小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我可不想姜老师觉得我笨,她教过的东西,我学一次就会!”
紧接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身形明显僵住的哥哥,撇撇嘴:“哥,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胆小如鼠了?之前打仗的时候看你拿枪打人都不带犹豫的,如今怎么打个电话都不敢?怂货。”
说着,小姑娘叹了口老长的气,学着私塾先生的样子摇头晃脑:“唉,都说情爱让人变蠢笨,情爱让人自卑,诗人们说的没错啊!”
秦烈头一次被这个牙尖嘴利的妹妹堵得哑口无言,脸上有些挂不住。
晚风吹过,带来槐花最后的残香。
他绷起脸,拿出兄长的威严:“作业写完了吗?就在院子里荡秋千?回屋去。”
秦莹哼了一声,冲他做了个鬼脸,才一步三回头地往屋里走,每走两步就要瞪他一眼,嘴里还嘀嘀咕咕。
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秦烈在原地站了片刻,夕阳的余晖将他周身镀上一层暖色,却化不开那点微蹙的眉宇。他最终转身,走向书房。
秦莹哼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瞪了秦烈好几眼才回屋,秦烈去了书房,盯着书房的电话。
他就那样坐着,在渐浓的昏暗里,盯着那部或许永远不会响起的电话,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