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会议室的空气像淬了冰。顾衍辰指尖夹着钢笔，目光扫过投影幕上的财报。“第三季度海外收益，再提五个点。”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半分波澜。底下高管们却个个绷紧脊背，谁都清楚，这位顾氏掌权人，眼里从揉不得沙子。
突然，会议室门被猛地撞开。特助林舟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冲进来。“顾总！”他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枯叶。
顾衍辰皱眉，钢笔顿在财报上。“什么事，慌成这样？”语气冷了几分——林舟从不会如此失态。
林舟扑到桌前，双手撑着桌面喘气。“是……是林小姐！海滨市那边，传消息了！”
顾衍辰捏笔的手指骤然收紧，笔杆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晚星怎么了？”声音瞬间沉下去，眼底平静彻底碎裂。
林舟不敢抬头，声音更低：“海滨市七星山景区，今早塌了。林小姐当时在观景台……现在观景台整个陷下去，成了深渊！救援队到了，但余震不断，根本靠不近！晚星她……还在里面！”最后几个字，林舟几乎咬着牙说。
顾衍辰手里的钢笔“啪”地砸在地上，金属笔身撞在大理石地面，脆响刺得人耳膜疼。会议室死寂一片，高管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吱声。他们从没见过顾衍辰这副模样——脸色褪尽血色，只剩骇人的白，深邃的眼瞳里爬满猩红血丝。
“你说什么？”顾衍辰缓缓站起，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声。声音很轻，却裹着毁天灭地的压迫感。
林舟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神，心脏狠狠一缩。“顾总，救援队还在试，但现场太复杂……”
“复杂？”顾衍辰打断他，语气里满是嘲讽，“我养你们这群人，就是让你们只会说‘复杂’？”他一步步走向林舟，每步都踩在众人的心尖上。“海滨市负责人是谁？现在，立刻让他接电话！”
林舟不敢耽搁，手忙脚乱摸出手机拨号。电话接通的瞬间，顾衍辰一把夺过。“我是顾衍辰。”
那头的人明显愣了，随即传来慌乱的声音：“顾……顾总！您怎么亲自打电话？”
“少废话！”顾衍辰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听筒，“七星山坍塌的事，如实说！晚星在哪？她怎么样了？”
对方顿了顿，语气艰难：“顾总您先别急……林小姐当时在观景台，坍塌时观景台陷成直径五十多米的深渊。我们派了三批救援队下去，可下面还在塌，第一批差点被困……到现在，还没联系上林小姐……”
“还没联系上？”顾衍辰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们是吃干饭的？！人在你们地盘出事，你跟我说没联系上？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挖地三尺也好，调重型设备也好，必须把晚星找出来！她要是少根头发，你们整个海滨市班子，都给我陪葬！”
电话那头的人吓得声音发颤：“是！是！我现在就去现场督战，保证不让林小姐出事！”
顾衍辰没再说话，直接挂断电话。他捏着手机，指节泛白得吓人。高管们大气不敢喘，那个永远冷静、永远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像头被激怒的雄狮，随时会撕碎眼前一切。
顾衍辰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与恐慌。他看向林舟，语气冰冷：“立刻安排飞机，最快的那架。让安保队带上所有设备，跟我去海滨市。京城的事你暂管，紧急情况直接打我电话。”
林舟连忙点头：“是！飞机已在西郊机场待命，地质专家也联系好了，会在机场等您。”
顾衍辰点头，转身往门外走，脚步快得有些踉跄。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扫过高管们：“今天会议到此为止，财报等我回来再议。我离开期间，谁敢出纰漏，后果自负。”说完，他大步流星走出会议室。
走廊里，顾衍辰的脚步声格外急促。他摸出手机，拨通温景然的号码。电话响两声就通了。
“衍辰？这时候打电话，出什么事了？”温景然的声音带着疑惑。
“景然，帮我个忙。”顾衍辰的声音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晚星在海滨市出事了，七星山塌了，她被困在深渊里。我现在去海滨市，京城这边，得麻烦你盯着。”
温景然愣了秒，语气瞬间严肃：“什么？晚星出事了？你别慌，京城交给我，不会出问题。要不要我联系军区？他们设备先进，救援快。”
顾衍辰心里一暖：“好，让军区的人尽快去七星山，越多越好，设备越全越好。晚星等不起。”
“放心，我现在就联系。”温景然的声音很坚定，“衍辰，你路上小心，晚星吉人天相，肯定没事。”
顾衍辰“嗯”了声，挂断电话。电梯里，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猩红，下巴冒出青色胡茬。这副模样，连他自己都快认不出。他从没这么害怕过，怕失去那个笑着叫他“顾先生”的女孩，怕再也看不到她眼里的星光。
电梯门开，司机已在楼下候着。“顾总，车备好了，直接去西郊机场。”司机恭敬地开车门。
顾衍辰弯腰坐进去，声音低沉：“开快点，用最快速度。”
“是！”车子立刻发动，呼啸着驶出顾氏大门。
路上，手机不断响起。公司高管、合作方、亲友的电话，顾衍辰一概不接。他只死死盯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脑子里全是林晚星的样子——她第一次对自己笑，她抱着猫咪叫“顾先生”，她在厨房被油溅到皱眉的模样。一幕幕，清晰得像在昨天。
“晚星……”他低声呢喃，手指攥紧裤子，指节泛白。千万别有事儿，一定要等我。
车子很快驶进西郊机场。私人飞机已在跑道待命，机组人员和安保队站在机旁。顾衍辰刚下车，安保队长立刻迎上来：“顾总，设备全备好，地质专家已在机上，航线申请了加急，随时能起飞。”
顾衍辰点头，快步走向飞机：“现在就飞，不用等任何人。用最快速度，飞海滨市。”
“是！”机组人员立刻登机，做起飞准备。
顾衍辰走进机舱，地质专家连忙起身：“顾总您好，我是地质研究院的张教授，专研地质坍塌。”张教授递上名片，语气恭敬。
顾衍辰接过名片随手丢在一边，语气急促：“张教授，我没时间客套。七星山的情况，你分析下，晚星还有生还可能吗？”
张教授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顾总，观景台下方本有溶洞，这次是溶洞顶塌了。深渊下可能有复杂溶洞网，余震还在，随时会二次坍塌。但溶洞通常有空气流通，若林小姐落在稳定溶洞里，有空气水源，就有生还可能。可现在救援队靠不近深渊底，没法确定她的位置。”
顾衍辰脸色更沉：“意思是，只能等余震停？”
张教授点头：“至少等余震减弱，确保救援人员安全才能下去。不过我已让海滨救援队准备生命探测仪和无人机，余震一弱就探测。”
顾衍辰没说话，走到窗边看跑道。机舱门缓缓关闭，飞机开始滑行，引擎轰鸣着加速，猛地升空。顾衍辰抓着窗边扶手，看着地面变小，心里的焦虑更烈。
“机长！”他对着对讲机喊，“现在速度多少？能不能再快？”
对讲机里传来机长的声音：“顾总，目前是巡航速度1.2倍，再快会超安全范围。”
“安全范围？”顾衍辰冷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不管什么安全范围，我只要速度。出了事，我负责。”
机长沉默几秒，传来坚定的声音：“是！我现在申请超音速权限，尽快到海滨市。”
顾衍辰“嗯”了声，挂断对讲机。
张教授看着他紧绷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顾总，您别太急，超音速也需要时间。我们可以先定救援方案，到了就能立刻展开。”
顾衍辰转身，眼底血丝更浓：“好，你说，要什么我都调。设备、人手，只要能救晚星，多少钱多少资源，我都出。”
张教授点头，拿出平板打开地质图：“顾总您看，这是七星山地质结构，观景台在这。深渊直径五十米，深度超一百米，得用大型钻探设备从周边打孔，用生命探测仪找迹象。还要准备绳索救援设备，发现迹象就派人下去。另外得联系消防备抽水设备，防深渊下积水威胁林小姐。”
顾衍辰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这些设备，海滨市有吗？”
张教授摇头：“大型钻探和专业绳索设备没有，得从周边调。我让学生联系了，估计要三小时运到。”
顾衍辰皱眉：“三小时太长。张教授，你给学生打电话，让他联系军区，用军用运输机运。告诉他，是我顾衍辰要的，让他们立刻调飞机，越快越好。”
张教授愣了下，立刻摸出手机拨号。
顾衍辰回到窗边看云层。飞机已进平流层，窗外蔚蓝，可他心里像压着乌云，闷得喘不过气。“晚星……”他低声呢喃，眼底满是担忧。再坚持下，我很快就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对讲机传来机长的声音：“顾总，已申请到超音速权限，即将进入超音速状态，请系好安全带。”
顾衍辰立刻系好。下秒，飞机猛地加速，窗外云层被拉长，发出轻啸。仪表盘速度指针攀升，很快超了音速。
“顾总，目前1.8马赫，预计一小时后到海滨机场。”
顾衍辰松了口气，拿出手机再拨海滨负责人的电话。对方声音疲惫又紧张：“顾总……”
“现在情况怎么样？”顾衍辰的声音依旧冰冷，藏着急切。
对方顿了顿，语气沉重：“余震弱了些，但无人机下去探测，深渊下太暗还有碎石，没发现林小姐。不过在深渊边缘找到了林小姐的手机，摔坏了，但SIm卡在。”
顾衍辰心猛地一紧：“手机在哪发现的？”
“深渊边缘碎石堆里，应该是坍塌时掉的。”对方声音小心翼翼。
顾衍辰握手机的手更紧。手机在边缘，说明晚星当时可能在附近——她是不是被碎石砸中了？还是掉进了深渊底？无数猜测盘旋，让他更焦虑。“继续探测，别停。有任何发现，立刻告诉我。”
“是！顾总，我们一定尽全力！”
挂断电话，顾衍辰靠在椅背上闭眼。可脑子里全是晚星的样子，根本静不下来。
安保队长递来一杯水：“顾总，您喝口水吧，从早上到现在没吃东西。”
顾衍辰摇头：“不渴不饿。你跟机组说，再快一点，能快一秒是一秒。”
“是！”安保队长转身去沟通。
机舱再陷沉默，只剩引擎轰鸣和气流声。时间过得像蜗牛爬，顾衍辰不停看手表，眼底急切更浓。
终于，对讲机传来机长的声音：“顾总，前方到海滨市上空，准备降落。”
顾衍辰立刻睁眼，看向窗外。下方已能看到海滨市的轮廓，还有七星山的方向。“通知地面，车在机场等。让地质专家和安保队准备，下机后立刻去七星山。”
“是！”
飞机缓缓下降，透过窗户能看到跑道上的车和穿制服的人。平稳降落后，顾衍辰快步走下飞机。海滨负责人立刻迎上来：“顾总，您可算来了！”
顾衍辰没废话：“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新发现吗？”
负责人叹气摇头：“还是没发现林小姐，但余震基本停了，救援队准备好随时探测。张教授的学生带着军区设备到了，在山脚下等着。”
顾衍辰点头：“现在去七星山，带我去现场。”
“是！车在那边。”负责人指了指越野车。
顾衍辰快步走过去，张教授和安保队紧随其后。坐进车里，顾衍辰看着窗外，焦虑更烈。车子驶离机场，张教授递过平板：“顾总，这是救援队刚传的深渊照片。”
顾衍辰凑过去——照片里是黑漆漆的深渊，深不见底，周围散落碎石钢筋，触目惊心。“这就是晚星被困的地方？”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张教授点头：“是，林小姐当时就在这观景台，塌了后整个陷进去。”
顾衍辰眼底更红，死死盯着照片里的深渊。晚星，我来了，你一定要等我。
车子靠近七星山，能看到山脚下的救援车和人群，还有警笛声、挖掘机声。顾衍辰心跳更快。车子停在山脚下，他刚下车，救援队长就迎上来敬礼：“顾总！应急救援队已做好探测准备！”
顾衍辰点头：“现在开始，立刻探测深渊下的情况！”
“是！”救援队员立刻行动，把生命探测仪探头用绳索放进深渊。
顾衍辰站在边缘，死死盯着探测仪屏幕。屏幕上只有杂乱波纹，没有生命迹象。“怎么回事？”他的声音藏着恐慌。
张教授走过来：“可能是地质结构干扰信号，再等等，让探头再往下放。”
救援队员调整绳索，把探头放得更深。时间一秒秒过，顾衍辰呼吸更急。突然，屏幕跳了下——一个微弱信号出现了。
“有信号了！”救援队员激动喊。
顾衍辰立刻凑过去，心揪得发紧：“在哪？信号在哪？”
张教授指着屏幕上的小点：“顾总，这里有微弱生命信号，在深渊下一百二十米处！虽然弱，但能确定是人类的！”
顾衍辰眼睛瞬间亮了，紧绷的身体松了些：“晚星……一定是晚星！”他激动地说，声音发颤，“立刻准备绳索，派救援人员下去！”
“顾总，不行！”张教授拦住他，“信号有了，但深渊下地质不稳定，不知道具体情况，盲目派人下去会有危险！得先派无人机下去确定位置和环境，再定救援方案。”
顾衍辰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他知道张教授说得对，不能因急切让救援人员遇险，更不能耽误救晚星。“好，立刻派无人机下去。但要快，晚星等不了太久。”
“是！”救援队员调试好无人机，放飞到深渊下。
所有人盯着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一片漆黑，只有探照灯的微光，周围全是碎石断岩。无人机缓缓下降，探照灯扫过。突然，屏幕上出现熟悉的身影。
“是林小姐！”救援队员激动喊。
顾衍辰立刻凑过去，心脏猛跳。屏幕上，林晚星蜷缩在巨石旁，脸色苍白，似已昏迷，但胸口还在微起伏。
“晚星！”顾衍辰忍不住喊，声音里满是激动和担忧，“快！定救援方案，把她救上来！”
张教授立刻说：“所有人注意！林小姐在一百二十米处，右侧有巨石支撑，无明显危险。准备绳索设备，选最有经验的队员下去！备急救设备，救上来立刻急救！”
“是！”救援队员快速准备，一名队员穿好装备，系上绳索，对顾衍辰点头：“顾总放心，我一定把林小姐安全救上来！”
顾衍辰点头：“小心点，注意安全。”
“是！”队员深吸一口气，沿绳索滑下深渊。
所有人盯着屏幕和下方。时间像静止了。终于，队员滑到林晚星身边，轻轻拍她的肩：“林小姐？能听到我说话吗？”
林晚星缓缓睁眼，眼神迷茫，看到队员后虚弱笑了：“救……救我……”
“您别担心，现在带您上去！”队员拿出安全绳绑好她，对着对讲机喊：“顾总，林小姐清醒着，准备上去！”
顾衍辰悬着的心落了地：“好！慢慢上来，注意安全！”
绳索缓缓上升，带着队员和林晚星靠近深渊顶。顾衍辰站在边缘前倾身体，目不转睛。终于，林晚星的身影出现在边缘。他立刻冲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晚星！”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他紧紧抱着她，像要把她揉进骨血。
林晚星靠在他怀里，虚弱笑：“顾先生……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我来了，晚星，我来了。”顾衍辰低头吻她的额头，眼底满是心疼和后怕，“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有……不晚……”林晚星闭眼，靠在他怀里失去意识。
“晚星！”顾衍辰立刻抱起她，对急救人员喊：“快！急救车！送她去医院！”
急救人员推来担架，小心把林晚星放上去，往急救车跑。顾衍辰紧随其后，眼底满是担忧。
张教授走过来：“顾总放心，林小姐只是体力不支和轻微擦伤，没生命危险。”
顾衍辰没回头，跟着急救车跑。阳光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的寒意。只有怀里微弱的体温，能让他稍安心。他看着担架上苍白的脸，暗暗发誓——以后，绝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绝不让她受半点伤害。谁敢动她，他就毁了谁。无论人，还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