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车内的机锋与暧昧试探
黑色的奥迪A6平稳地驶离市委大院门口，汇入午间略显繁忙的车流。车内与车外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车窗外，阳光刺眼，热浪翻滚，喧嚣的市声被良好的隔音玻璃过滤得只剩下模糊的背景音。车内，凉爽的空调风无声地吹拂，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栀子花香和真皮座椅散发的淡淡气味，营造出一种静谧而私密的空间。
林风坐在副驾驶位上，身体微微有些僵硬。他系好安全带，目光看似平静地注视着前方道路，但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向身旁驾驶座上的楚晓雅。
她开车的姿态很从容，双手轻握方向盘，手指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涂着一层透明的护甲油。侧脸的线条优美流畅，长睫微垂，专注地看着前方，神情恬淡自然，仿佛刚才在市委大院门口那场突如其来的“拦截”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这种过分的自然，反而让林风心中更加警惕和不解。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是真的“顺路”，还是别有深意？她对自己的行程，似乎了如指掌。
车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空调出风的细微声响。
最终还是楚晓雅先打破了沉默。她目光依旧看着前方，嘴角却微微上扬，语气轻松地开口，如同老朋友闲聊一般：
“汇报会开得还顺利吧？听说王副书记他们对你们的调研评价挺高的。”
林风心中微微一凛。她不仅知道汇报会，连初步的评价都知道了？消息果然灵通。他收敛心神，谨慎地回答道：
“谢谢关心，还算顺利。领导们肯定了调研组的努力，也提了一些指导性意见。” 他的回答中规中矩，不带任何个人情绪。
“那就好。”楚晓雅轻笑一声，侧过头飞快地瞥了林风一眼，那眼神清澈，却似乎能洞察人心，“江州那边……听说最后还出了点小插曲？不过看你刚才的样子，应该是处理得很妥当。”
她再次轻描淡写地提及了钢铁遗址公园的事件，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但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量却让林风暗自吃惊。她不仅知道调研的整体情况，连这种并未公开的细节都一清二楚。这绝不仅仅是“听说”那么简单。
“是遇到一点意外，”林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幸好有惊无险，江州市方面处理得也很及时。” 他再次将重点引向了对方的应对，避开了细节描述。
“嗯，有惊无险就好。”楚晓雅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想深究，很自然地就掠过了。她的反应让林风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她会继续追问细节。
车子驶过一个红绿灯路口，转入一条相对宽阔通畅的主干道。午间的阳光透过前挡风玻璃，在车内投下明亮的光斑。
短暂的沉默后，楚晓雅忽然又开口了，她的声音依旧轻柔，但问出的问题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风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对了，”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听说你前阵子……去北京了？”
这个问题来得太过突然，而且直指林风心底最敏感、最不愿被人触及的隐秘之一。他的心脏猛地一跳，握着安全带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下，尽管他极力控制，但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细微僵硬，恐怕没能完全逃过楚晓雅敏锐的眼睛。
她去北京这件事，她怎么会知道？是巧合听到，还是……刻意调查？她去北京的目的，尤其是与何晚晴的会面，是他极力想要淡化甚至隐瞒的，尤其是在楚家父女面前。
电光火石间，林风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否认是不可能的，楚晓雅既然能问出口，很可能已经掌握了某些信息。撒谎的风险太大。
他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尴尬但还算自然的笑容，用尽量轻松的语气承认道：
“是啊，前段时间是去了一趟北京。有点私事要处理。” 他试图用“私事”这个模糊的词来搪塞过去。
然而，楚晓雅似乎并不打算让他轻易蒙混过关。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轻易放过话题，而是紧接着追问了一句，语气依旧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探究：
“哦？是去见朋友了？”
她的目光依旧看着前方道路，但林风能感觉到，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回答上。车内原本轻松的气氛，因为这个问题，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和紧绷。
“见朋友”这三个字，看似平常，在此刻却充满了无限的想象空间和试探的意味。是普通朋友？还是……？
林风感到后背有些发凉。他无法判断楚晓雅到底知道了多少，是仅仅知道他去了北京，还是连他去见谁都一清二楚？如果是后者，那她的意图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林风只能选择最保守、最含糊的回答。他含糊地应了一声：
“嗯……算是吧，见个老朋友。” 他刻意强调了“老”字，试图将这次会面定性为一种普通的、不涉及特殊关系的往来。
说完这句话，林风屏住呼吸，等待着楚晓雅的下文。他预想着她可能会继续追问是哪个朋友，或者用更犀利的话语点破什么。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楚晓雅听完他的回答后，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她只是轻轻地、拖长了音调“哦……”了一声。
这一声“哦”，意味深长。它既不像完全的相信，也不像直接的质疑，更像是一种……了然于胸却又暂时按下不表的姿态。她甚至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意味深长地瞥了林风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带着一丝狡黠，一丝探究，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警告或提醒？
随即，她转回头，目光重新聚焦在前方的路况上，语气忽然一转，变得温和甚至带着几分鼓励的意味，仿佛刚才那段略带锋芒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你呀，别光顾着忙工作，也要注意身体。好好干，我相信你的能力。”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上级对下级的勉励，但又隐隐透出一种超越工作关系的、带着些许私人的关切。这种突如其来的语气转换，让林风更加摸不着头脑。
他只能顺着话头，谦逊地回应：“谢谢，我会努力的。”
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但这一次的沉默，与刚才截然不同。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混合着试探、猜测、戒备，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定义的暧昧气息。
林风靠在椅背上，心绪纷乱如麻。他反复咀嚼着楚晓雅刚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她到底想干什么？仅仅是出于好奇？还是代表她父亲来试探自己与京城何家的关系？或者……她本人对自己，有某种超出同学情谊的想法，因此对潜在的“情敌”格外敏感？
各种可能性在他脑海中交织，让他难以判断。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楚晓雅的突然出现和这番看似随意的交谈，绝非偶然。这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步步为营的试探。而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已经被迫接招，并且表现得不尽如人意。
他偷偷用余光打量楚晓雅。她专注开车的侧脸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美丽，但那份美丽之下，却隐藏着让他感到不安的深不可测。这个老同学，省长千金，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难缠得多。
车子继续在城市的脉络中穿行，驶向未知的目的地。而车内的两人，各怀心事，在这狭小密闭的空间里，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关乎未来走向的心理博弈。
（第16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