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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墨羽踉跄撞在墙上,鼻血顺着逆命之瞳的纹路往下淌。

白若薇的惊呼声近在咫尺:“阿羽!

你的眼睛!“他却顾不上擦血,抓着白若薇的手腕急促道:”因果链...断链尽头是我...前世祭坛...“

话音未落,夜无踪的咆哮如惊雷炸响。

整座归寂小筑剧烈震颤,梁上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窗外护宗结界的青光接连爆成碎片,第三重结界崩裂时,甚至有几片冰棱状的灵纹碎片穿透窗纸,扎进白若薇脚边的青砖。

天地灵气像被无形的手搅成乱麻,墨羽的断剑突然发烫,烫得他掌心起了水泡——那是混沌火种在共鸣。

“镜火噬魂!”白若薇突然拽住墨羽的袖子,指尖几乎要掐进他肉里。

她的符匣不知何时被翻得乱七八糟,半本被灵力灼烧过的《宗门禁典》摊在掌心,“典里说...上古情劫镜碎成百片,每片镜灵都要吞噬百个修士精魄才能成型。

这东西...是来回收’逃逸之镜‘的!“她的声音发颤,目光扫过地上那半片染血的情劫镜,”我们捡到的,就是逃出来的那片!“

林远萧的玉笛“当啷”掉在地上。

他盯着夜无踪翻涌的黑雾,突然扯下腰间伪装用的芙蓉香囊——那是女修们最爱的物件,此刻却被他捏得粉碎,露出里面裹着的半块魔纹玉牌。“我用叛宗秘法引魔气。”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原本清甜的声线染了几分沙哑,“只能撑半柱香。”

墨羽抹了把脸上的血,断剑在掌心转了个花。

逆命之瞳仍在灼烧,但那些因果链的碎片此刻清晰得可怕:白若薇的符阵需要三息成型,林远萧的魔气能扰乱夜无踪感知两息,而他要在这五息里...

“小薇布困灵阵!

阿萧引魔气!“他突然跃起,断剑划出一道血光,直取夜无踪左眼的鬼火,”我引它追我!“

夜无踪果然中计,黑雾如蛇信般缠向墨羽脚踝。

他咬着牙往前扑,能听见脚踝骨发出的脆响——这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绽。

白若薇的指尖在虚空连点七下,七张金符从她袖中飞出,在地面画出北斗形状的光阵;林远萧的魔纹玉牌泛起紫芒,他闭着眼念诵晦涩咒文,周身竟腾起与魔修相似的暗红雾气。

“凝!”白若薇的符笔戳在阵眼,困灵阵骤然闭合,将夜无踪困在直径三尺的光笼里。

林远萧的魔气像毒雾般渗进光笼,夜无踪的黑雾明显滞了滞,鬼火中的疯狂褪去几分,露出迷茫。

“现在!”墨羽翻身滚到光笼边缘,断剑上的混沌火种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

他能看见夜无踪核心处的暗红火焰在颤抖——那是镜灵的弱点。

白若薇的手按在阵眼上,灵力如泉涌般注入光阵,额角的汗珠砸在青砖上:“撑不住了!

它在烧阵纹!“

林远萧的魔纹玉牌出现裂痕,他的嘴角溢出黑血,却仍在念咒:“还有半息!”

墨羽的逆命之瞳突然又烫了几分,他看见因果链的裂痕里,前世祭坛上的自己突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那少年的唇在动,他听清了——“刺火焰里的镜!”

“喝!”墨羽将断剑高举过顶,用尽全身力气刺向光笼中心。

剑刃穿透黑雾的瞬间,他听见了夜无踪的尖啸,也听见了自己心跳如擂鼓。

而在那黑雾最深处,半片情劫镜的碎片正在火焰中扭曲,镜面上“第九十九镜”的残字泛着妖异的光。

就在剑尖即将触到镜灵核心的刹那,夜无踪的黑雾突然凝结成实体。

那是一张与墨羽有七分相似的脸,眼眶里的鬼火却变成了暗红的混沌火种。

它的嘴角咧开,喉咙里滚出沙哑的低语:“终于...找到你了...”(接上文)

那声音像生锈的铁锥扎进耳膜,墨羽握剑的手猛地一颤。

他看清了——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上,左眼竟长着与他逆命之瞳如出一辙的金纹,只是纹路里翻涌的不是因果线,而是浓稠的黑血。

“你...是谁?”他脱口而出,断剑的热度几乎要灼穿掌心。

“我是你啊。”夜无踪的声音里混着孩童的脆响与老者的沙哑,像无数人同时开口,“被情劫镜剜去精魄的你,被祭坛钉穿血肉的你,被仙门抹去记忆的你......”它的指尖突然穿透黑雾,按在墨羽心口,“千年前,他们用你的血养镜灵,用你的骨刻情劫,用你的魂做引——”

“住口!”白若薇的符笔重重拍在阵眼上,困灵阵的光壁骤然收缩,将夜无踪的手臂绞成黑雾。

她的指甲缝里渗出血珠,却死死盯着墨羽泛白的嘴唇,“阿羽,别信它的疯话!”

夜无踪被光阵绞碎的黑雾突然凝成尖刺,“噗”地扎进白若薇手腕。

她闷哼一声,符笔当啷落地,光阵立刻出现裂痕。

林远萧的魔纹玉牌“咔”地裂开两半,紫黑色魔气如毒蛇窜进他经脉,他踉跄着扶住案几,喉间涌上腥甜——这是引魔气的反噬,若再撑半息,他的灵海就要被魔纹侵蚀。

“小薇!”墨羽想去拉她,夜无踪却趁机缠住他的脖颈。

黑雾里的尖刺扎进皮肤,他疼得眼前发黑,逆命之瞳的金血却越流越急,在地上淌成细小的河流。

那些血珠触到夜无踪的黑雾时,竟发出“嗤啦”的灼烧声——像热油滴进冰窟。

“血...你的血在烧它!”林远萧突然吼道。

他抹了把嘴角的黑血,抄起地上的玉笛砸向光阵裂痕,“用你的血!”

墨羽猛然惊醒。

他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混着逆命之瞳的金血喷在断剑上。

剑刃立刻腾起赤金色火焰,那是混沌火种与逆命之血共鸣的光——前世祭坛上,他被尖刺穿透时,眉心的情劫镜也是这般灼亮。

“去!”他将断剑掷出。

赤金火焰裹着断剑穿透光阵,精准刺入夜无踪眉心的金纹。

黑雾瞬间炸开,像被风吹散的纸钱。

静室里落了满地碎光,那半片情劫镜“叮”地落在墨羽脚边,镜面映出他染血的脸,还有镜底若隐若现的一行小字:“第一镜·墨羽”。

“原来......我是第一镜?”他蹲下身拾起镜子,指尖触到镜纹的刹那,记忆如潮水倒灌——

青灰色祭坛悬浮混沌,他跪在中央,眉心嵌着完整的情劫镜。

白衣仙子们手持金针刺入他四肢,玉瑶宗主玉清婉站在祭坛边缘,声音清冷:“此镜需百次情劫方得圆满,第一镜,以凡俗之魂为引。”

“不!”他在记忆里嘶吼,“我不要做镜灵!”

“你本就是镜灵。”玉清婉的指尖按在他眉心,“千年前你坠入情劫,自毁仙骨,我用这镜锁你残魂,以凡躯重炼。”

记忆突然断裂。

墨羽猛地抬头,正看见林远萧捂着心口咳嗽,白若薇用符纸替他止血,而灵雪瑶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银发被夜风吹得翻飞。

她的赤瞳里映着地上的断剑,嘴角勾起一抹笑:“醒了?”

“你早知道。”墨羽站起身,逆命之瞳的血还在流,“知道我是镜灵,知道夜无踪是来寻我的。”

灵雪瑶没有否认。

她抛来一方素帕,帕子上绣着半朵未开的情劫花:“明日卯时,去灵瑶殿。”她转身要走,又顿住脚步,“记得带上那半片镜——还有你的断剑。”

白若薇扯了扯墨羽的袖子:“阿羽,你的眼睛......”

“没事。”墨羽用素帕擦了擦血,却发现帕子上的血迹竟凝成了“焚天”二字。

他抬头看向林远萧,后者正盯着地上的魔纹玉牌碎片,脸色发白。

“阿萧?”

林远萧猛地回神,勉强扯出个笑:“我...我去给小薇找伤药。”他弯腰捡玉笛时,墨羽看见他后颈有道淡红的疤痕——那是男修修炼魔功才会有的印记。

窗外传来晨钟。

第一缕阳光照进静室,落在那半片情劫镜上。

镜中隐约映出下一幕:灵瑶殿的密室里,玉清婉握着半块与断剑相似的战铠碎片,低声道:“他的血,能解焚天魔种......”

墨羽握紧了手中的镜,又看了看断剑上的赤金火焰。

他忽然明白,所谓“尘世范例”不过是棋局的一角——而他,才是这局里最关键的那枚棋。

“阿羽?”白若薇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没事。”墨羽笑了笑,把镜收进怀里,“只是...有点饿了。”

白若薇破涕为笑,戳了戳他额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林远萧捧着药瓶回来,目光在墨羽和镜上转了转,最终只是把药瓶塞进他手里,轻声道:“先涂药。”

晨雾渐散,归寂小筑的竹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

墨羽低头涂药,逆命之瞳的金血已经止住,只留下淡金色的纹路。

他望着掌心的断剑,又摸了摸怀里的镜,忽然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说——

“这局,该我动了。”

晨雾未散时,墨羽已站在尘心阁废墟里。

断梁斜斜插在满地残玉间,昨日魔修突袭留下的焦痕还泛着暗紫,像一道狰狞的伤口。

他左眼皮突突跳着,逆命之瞳的金纹从眼尾漫到鬓角,灼烧感顺着经脉往心口钻——这是自入玉瑶宗以来,这双眼睛最强烈的一次反应。

“阿羽?”白若薇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她抱着一摞符纸,鞋尖踢到块碎玉,“发什么呆呢?

小筑里都找遍了,就剩这儿还没细查。“

墨羽低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蹲了下去,指尖正抵着地面一道细缝。

混沌气息顺着指腹爬上来,凉得刺骨,却又带着种说不出的熟悉,像被埋在记忆最深处的旧伤突然被扒开。

他喉间发紧,有股酸意直往眼眶涌,仿佛这满地残垣里,藏着他与某个人、某段时光的三次生离死别。

“你看这里!”白若薇突然拔高的声音惊飞了檐角一只寒鸦。

她踮着脚凑到半面残墙前,指尖拂去墙皮上的浮尘,“这道痕迹——是被强行抹去的阵纹!”

林远萧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素色裙裾扫过满地碎玉:“符阵被抹得这样彻底,怕不是普通手段。”他伸手要碰,却被白若薇拍开:“别添乱!

我用血引符试试。“

她咬破食指,血珠滴在符纸上。

朱砂绘的“破妄”二字突然泛起红光,符纸“唰”地贴在墙上。

三人同时后退半步,就见那面残墙像被泼了清水的旧画,逐渐洇出些模糊的纹路——先是锁链,接着是祭坛,最后是个被锁在祭坛中央的男子。

男子垂着头,发梢沾着血,却仍能看出与墨羽有七分相似。

他手腕脚腕都缠着泛着荧光的情丝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系着朵半开的情劫花,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

“这......”白若薇的符纸“啪”地掉在地上,“怎么会......”

“像你。”林远萧的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墨羽感觉后颈发寒,逆命之瞳的灼烧感突然加剧,他踉跄一步,指尖重重按在墙面上——墙面的影像骤然碎裂,像被石子砸中的水面。

“先别急着慌。”林远萧扶住他肩膀,目光却仍锁在那面残墙上,“或许是某种幻阵......”

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咔啦”一声。

三人转头,就见林远萧方才站的位置,半座倒塌的玉架下,露出本烧得只剩半页的《劫录外篇》。

林远萧弯腰拨开碎玉,书页间突然滑出张泛黄的纸条。

他指尖微颤着拾起,纸条上的字已经模糊,却能勉强辨认:“第九十九镜未成,前八十八已烬,唯逃者留名——墨。”

“阿萧?”白若薇凑过去,却被林远萧迅速将纸条塞进袖中。

他抬头时已恢复惯常的温和笑意:“是本旧书,没什么要紧的。”可墨羽注意到他喉结动了动,眼尾泛红,像强压着什么情绪。

风突然大了些,卷起满地碎玉间一片漆黑的鳞片。

那鳞片泛着妖异的光,边缘还沾着暗红血迹。

墨羽鬼使神差地蹲下身,指尖刚碰到鳞片,它便“嗤”地融化了,化作一缕黑焰钻进他指尖。

“!”墨羽闷哼一声,踉跄着栽进身后的断梁里。

剧痛从指尖窜遍全身,他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赤焰战铠,混沌裂隙,还有一双满是泪的眼睛,正隔着层层血雾望着他,声音沙哑得像锈了的剑:“你又要忘了我?”

“阿羽!”白若薇扑过来扶住他,“你怎么了?眼睛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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