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果城,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寒意中。高新区管委会大楼前的广场上,旗帜在微风中猎猎作响,比往日多了几分肃穆。大楼内部的大会议室内,座无虚席,高新区所有副科级以上干部均已到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和期待。
今天,是新任市委常委、高新区党工委书记陈国华,正式到任后召开的第一次全体领导干部见面会。但几乎所有人心知肚明,这场会议的重头戏,并非陈书记的履新讲话,而是那个早已在暗流中传得沸沸扬扬的“王者归来”——林峰!
关于陈国华空降的消息,早在半个月前就已震动果城官场。这位从省委政策研究室下来的干部,素以作风强硬、不徇私情着称,他的到来,本身就预示着省里对果城、尤其是对高新区现状的不满。而更让马卫国一系寝食难安的是,几乎在陈国华任命公示的同时,关于林峰将重返高新区并得到重用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此刻,主席台上,陈国华居中而坐,面容肃穆,不怒自威。他的左侧是高新区管委会主任郑明宇,神情复杂,既有对老友到来的欢迎,也有一丝对未来局势的忧虑。而右侧的一个位置,暂时空置,却吸引了台下所有目光的聚焦。
马卫国坐在台下第一排,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有同情,有审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他强迫自己挺直腰板,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完了,陈国华这条过江龙,果然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林峰那个小杂种,不知道给周岚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能搬动这尊大佛!还给他铺好了回来的路!这哪里是回来工作,这分明是回来清算的!’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坐在他斜后方的张涛、周文斌等人,更是面如土色,连头都不敢抬,仿佛那空着的座位是什么噬人的猛兽。
就在会议即将开始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道挺拔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步伐沉稳,铿锵有力。正是林峰!
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白衬衫熨帖得一丝不苟,领带系得端正。与两个月前离开时那份刻意收敛的锋芒不同,此刻的他,眉宇间带着一种沉淀后的从容,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全场时,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主席台,在那个空置的位置上坦然落座。
“哗——”台下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林峰以这样一种高姿态,直接坐在主席台上,与陈国华、郑明宇平起平坐,还是让所有人感到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理震撼。
管委会主任助理(副科级)!兼重点街道(红旗街道)党工委书记!
这个任命太巧妙了!主任助理是管委会内部职务,级别不高,但地位超然,意味着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参与管委会核心决策,协调各方资源;而兼任红旗街道党工委书记,则是将一块拥有相当经济总量和人口、且矛盾集中(包括之前刘老蔫拆迁等遗留问题)的实权地盘,直接交到了他的手中!这分明就是周岚“基层实权”策略的完美落地!
陈国华环视会场,骚动瞬间平息。他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进入正题,首先宣布了市委关于他本人任职的决定,以及市委对高新区未来发展的殷切期望,语气严肃,措辞有力,明确传递出“变革”的信号。
接着,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身旁的林峰身上:“下面,请管委会新任主任助理、兼红旗街道党工委书记林峰同志,和大家见面。林峰同志情况有些特殊,但能力突出,经过在省委党校的短期学习,视野和能力得到了进一步提升。组织上经过慎重考虑,决定让他重返高新区,在新的岗位上,为高新区的发展贡献力量。希望大家今后支持林峰同志的工作。”
没有过多溢美之词,但“情况特殊”、“能力突出”、“省委党校学习”、“组织慎重考虑”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已经清晰地表明了态度——林峰的回归,是组织的决定,是带着使命回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林峰身上。
林峰缓缓站起身,走到发言席前。他没有拿稿子,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每一张面孔,尤其是在马卫国等人脸上微微停顿,那眼神,不像是在看同事,更像是在审视。会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语气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大家好,我是林峰。我回来了。”
简单的开场白,却让台下不少人心中一凛。
“刚才陈书记说了,组织让我回来,是为高新区的发展贡献力量。”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全场,语气依旧平稳,但每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我个人理解,发展的前提,是解决阻碍发展的问题。所以,我来的目的,很简单——”
他微微提高了声调,一字一顿:
“我 来,就 是 为 了 解 决 问 题。”
会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林峰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脸色惨白的马卫国方向,缓缓地,补充了最后一句:
“至 于 是 谁 的 问 题,解 决 什 么,我 们——拭 目 以 待。”
没有慷慨激昂,没有义正辞严,但这平静话语中透出的自信、决心和那股毫不掩饰的进攻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尤其是马卫国一党的心上!
“哗——!”短暂的寂静后,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尤其是那些曾经被马卫国一派打压、或者一直保持中立的干部,鼓掌格外用力。他们从林峰的话里,听到了希望,看到了改变的可能。
而马卫国、张涛等人,则感觉那掌声如同一个个耳光,扇在他们脸上。林峰那最后的目光和话语,更像是一把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不知道何时会落下。马卫国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攥得指节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嚣张!太嚣张了!他这是在向我们公开宣战!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凭什么?!就凭陈国华?就凭周岚?!’ 他内心在咆哮,却连一丝不满都不敢表露在脸上。
郑明宇看着台上沉稳如山、言语如刀的林峰,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那个曾经需要他暗中庇护的年轻人,已经羽翼丰满,携带着他无法想象的势能,回来了。果城的天,真的要变了。
见面会在一种极其微妙而又紧张的气氛中结束。林峰在众人的注视下,与陈国华、郑明宇并肩走出会议室,接受着或敬畏、或讨好、或恐惧的目光洗礼。
他回来了。不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拿捏、打压的小办事员,而是手握实权、背靠大山、带着明确使命的“林助理”、“林书记”。他携煌煌大势而归,带来的不是和平,而是一场即将席卷整个果城官场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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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林峰动身返回果城时,蓉城某小区)
姜欣细心地帮林峰整理着行李,将最后一件衬衫叠好放进去。“回去了,万事小心。马卫国他们现在肯定像惊弓之鸟,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林峰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我心里有数。陈书记已经先一步到位,局面初步可控。而且,我现在回去,是光明正大,他们不敢明着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姜欣依旧担忧,“你在明,他们在暗。”
“我知道。”林峰眼神锐利,“所以,我回去的第一件事,不是急着烧火,而是先稳住根基,把红旗街道牢牢抓在手里。有了根据地,进可攻,退可守。”
(几乎在林峰踏上返回果城动车的同时,果城市政府马卫国办公室)
马卫国像困兽一样在办公室里转圈,对着心腹低吼:“确认了?林峰今天回来?还他妈是主任助理兼红旗街道书记?!陈国华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
“秘书长,消息确凿,任命文件已经下了。我们……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马卫国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刘市长那边怎么说?”
“刘市长说……让我们稍安勿躁,看看风向,不要自乱阵脚。”
“看看风向?再看下去,刀就架到脖子上了!”马卫国喘着粗气,眼中闪过狠毒,“不能坐以待毙!想办法,在红旗街道给他制造点麻烦!让他知道,就算回来了,果城也不是他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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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峰抵达果城,入住安排好的宿舍后,立即与先期抵达的陈国华秘密见了一面)
陈国华的临时住所内,两人对坐。
“场面我已经帮你造起来了。”陈国华语气平静,“压力也给到他们那边了。接下来,看你自己的了。红旗街道情况复杂,遗留问题多,既是考验,也是机会。尽快打开局面,用实绩说话。”
“我明白,陈书记。”林峰点头,“我会尽快熟悉情况,先从一两个群众反映强烈、又能快速见效的问题入手。”
“嗯。注意方式方法,阳谋为主。需要我协调资源的,直接跟我说。”陈国华给予了充分的信任和支持。
带着这份支持和清晰的思路,林峰才走上了今天见面会的主席台,发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拭目以待”。
此刻,站在管委会大楼的办公室窗前,俯瞰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高新区,林峰知道,战斗,才刚刚开始。但他手握权杖,身负大势,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和力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