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楚哥，您稍等一下啊。”
陈冬冬刚把水杯放下，突然就捂住了肚子。
“哎呦……不行了不行了，中午估计吃坏肚子了。”
“我……我先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我的‘筹码’马上就到，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说完，他冲周楚挤了挤眼睛，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猥琐笑容，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周楚端起水杯，吹了吹热气。
这演技，不去横店可惜了。
他慢条斯理地喝着水，静静地等待着。
大概过了五分钟，包厢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穿着会所技师制服的女人走了进来。
紧身的黑色短裙，包裹着黑丝的长腿，脸上画着浓艳的妆容。
她低着头，端着一个木盆，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先生您好，88号技师为您服务。”
周楚抬起眼皮，随意地扫了一眼。
他端着水杯的手，在空中顿住了。
那个女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客人的异样，缓缓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女人脸上的职业微笑僵住，她怎么也没想到弟弟安排的人居然是周楚。
她的胸前，还挂着一个工牌。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技师88号，陈茜。
竟然是陈茜。
周楚的大脑有那么一刻是空白的。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想过陈冬冬会带着陈茜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复合。
想过他们会故技重施，用当年的感情来道德绑架。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当技师？
“周……周楚？”
陈茜的声音在发抖，端着木盆的手也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热水在盆里晃荡，眼看就要洒出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周楚。
“我……我不是……”
她张着嘴，想要解释什么。
是解释自己只是临时顶班？还是解释自己有难言之隐？
在这样的场景下，任何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周楚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陈冬冬的短信。
“楚哥，我姐怎么样？还是那么清纯漂亮吧？活儿好，绝对让你满意！”
“你今天就把她带走，不用客气！”
“要你高兴，拆迁的事儿，咱们就当交个朋友！合作愉快！”
短信的末尾，还附带着一个挤眉弄眼的表情。
周楚看完短信，抬起头，再次看向慌乱的陈茜。
他眉心突突直跳。
疯子！
这对母子，不，这一家子，全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为了钱，他们竟然能做出这种毫无底线的事情来！
把亲生女儿，亲姐姐，当成货物一样送到别人的床上！
周楚忽然觉得，跟这样的人多待一秒钟，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拆迁？
去他妈的拆迁！
这块地，他不要了！
周楚站起身，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
他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
“别走！”
陈茜见他要走，也顾不上羞耻了，整个人扑了过来。
一把死死地抱住了周楚的小腿。
她整个人跪趴在地上。
“周楚！你别走！我求求你了！”
“你只要……只要给我弟一笔首付钱就行了！真的！只要一套房子的首付！”
“你给了钱，我就不用在这里干了！我马上就辞职！我求求你了！”
周楚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脚下这个疯癫的女人。
他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怜悯，也消失殆尽。
“带你来这里的人，是你弟弟。”
周楚的声音冷得像冰。
“自己选择穿上这身衣服的，是你自己。”
“你反抗过吗？”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他说完，直接挣脱了她的手臂，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陈茜的哭嚎声。
周楚回到车里，重重地关上车门。
他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拿出手机，找到盛世集团那个项目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关于城南水岸那个地块的拆迁项目。”
“我们明天上午十点，在转角咖啡馆见面谈。”
对方很快回复了一个字。
“好。”
处理完公事，周楚发动了车子。
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江边漫无目的地开着。
他休息了片刻，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忽然浮现出另一张脸。
慕容千雪。
周楚烦乱的心绪，奇迹般地平静了许多。
他调转车头，一脚油门踩下。
回到自己的公寓，周楚冲进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后，他拿起车钥匙，径直前往慕容千雪的家。
…………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
周楚站在慕容千雪家门口，手里提着一个装着新鲜水果和蔬菜的袋子。
门很快被打开了。
慕容千雪穿着一身宽松的卡通睡衣，头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
平日里清亮有神的眼睛此刻也蒙着一层水汽，看起来有几分病态的柔弱。
看到门外的人是周楚，她嘴角立马扬起。
“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周楚把手里的袋子提了提。
“怎么，不欢迎啊？”
“我这可是专程来探望病号的，顺便……考察一下你的生存能力。”
话音未落，眼前的人影一闪。
慕容千雪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欢迎！当然欢迎！热烈欢迎！”
她把脸埋在周楚的胸口，用力地蹭了蹭。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周楚被她撞得后退了半步，无奈地笑了笑，反手关上门，顺势搂住了她。
“傻不傻，说了会来就肯定会来。”
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入手一片滚烫。
周楚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还发着烧呢？吃药了没有？”
慕容千雪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
“没吃……”
“为什么不吃？”
“药太苦了……而且吃了就想睡觉，我还有个文件没看完。”
周楚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工作。
不愧是炎兴科技的女总裁，事业心都刻进dNA里了。
他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半扶半抱地弄到客厅的沙发上坐好。
“饭呢？总吃了吧？”
慕容千雪心虚地移开视线，指了指茶几上的一包苏打饼干。
“吃了……一点点。”
周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包装袋是开着的，但里面基本没怎么动。
他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操心的命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