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愣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被问责，被训斥，甚至是被当成弃子。
唯独没有想到，等来的竟然是最高级别的表扬。
“他们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刑事案件了，这是国与国之间的颜面问题！”
马云波的眼睛亮得惊人，一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
“那帮罪犯在境外耀武扬威，打的是谁的脸？打的是我们国家的脸！打的是我们整个公安系统的脸！”
“你把他们抓回来，就地正法，这就是告诉全世界，敢动我们龙国公民，虽远必诛！”
“这口气，咱们憋了太久了！”
“你这一枪，打出了国威，打出了警威！让全国人民都看到，咱们的警察，是能保护他们的！”
马云波越说越激动，脸颊都有些泛红。
“部里讨论的时候，一致认为，你这次的操作，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经典案例！”
“满分！”
“必须是满分操作！”
祁同伟心中的巨浪，一波接着一波。
他原以为自己捅了天大的篓子，没想到，竟然成了功臣。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情。
“马部长，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这是我们汉东公安所有同志的功劳。”
“少来！”马云波笑骂了一句。
“你小子的脾气我还不知道？要是没你拍板，谁敢下这个命令？”
“功劳就是功劳，不用谦虚！”
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并没有开往市区，而是拐进了一条戒备森严的道路。
祁同伟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哨卡和巡逻兵，心中再次泛起疑惑。
这不是去部里的路。
“马部长，我们这是去哪？”
“带你去看点好东西。”马云波神秘地笑了笑，“一个能让你们地方厅长流口水的好地方。”
轿车最终在一栋没有任何标识的建筑前停下。
马云波带着祁同伟走了进去，通过了三道复杂的虹膜和指纹识别门禁。
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室内训练场，出现在祁同伟面前。
各种他只在电影里见过的高科技设备，在这里应有尽有。
“这里，是我们公安部最顶级的秘密训练基地，代号‘利剑’。”
马云波的语气充满了自豪。
“全国最顶尖的警务精英，都会分批来这里进行强化训练。”
他指着一个巨大的虚拟屏幕。
“看到没？全息模拟城市作战系统，可以百分百还原国内任何一个城市的街景，进行反恐演练。”
他又指向另一边。
“那边，是VR极限对抗训练室，戴上设备，进去就是最真实的枪战现场，连中弹的痛感都能模拟出来。”
“还有那个，超级数据分析中心，能在零点一秒内，处理分析全国的天网数据。”
马云波如数家珍地介绍着。
“去年，我们从这里派出去的一个五人小组，参加国际警察技能大赛。”
“直接把美丽国海豹突击队退役教官带的队伍给干趴下了，拿了总冠军！”
“当时那帮高鼻子蓝眼睛的家伙，脸都绿了，别提多解气了！”
祁同伟的眼睛都看直了。
他像个第一次走进糖果店的孩子，目光里充满了震撼和渴望。
他上前一步，手抚摸着一台无人机甲冰冷的金属外壳，喃喃自语。
“马部长……这……”
“这要是能给我们汉东厅配上一套，不，哪怕是半套！”
祁同伟猛地回头，眼神炙热。
“我们一线警员的战斗力，起码能提升两倍！伤亡率至少能降低一半！”
马云波看着他这副样子，欣慰地笑了。
他就欣赏祁同伟这股子劲，这股子心里时刻装着基层，装着一线兄弟的劲。
“想要？”马云波问。
“想！做梦都想！”祁同伟毫不犹豫地回答。
“行了，别在这流口水了。”马云波拍了拍他的后背，“跟我来。”
他带着祁同伟穿过训练场，走进一部专属电梯，来到顶楼的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装修却很简单。
一面墙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训练基地的全貌。
马云波亲自给祁同伟泡了杯茶，示意他坐。
“同伟，你知道吗？”
马云波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利剑’基地成立五年来，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我带进来参观的地方厅长。”
祁同伟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他抬起头，迎上马云波深邃的目光。
他知道，正题来了。
“我今年五十八了。”
马云波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在这个位置上，最多再干两年。部里这偌大一个摊子，千头万绪，总要找个信得过、有能力、敢担当的人来接。”
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祁同伟。
“我考察了很久，也筛选了很久。”
“整个公安系统，年轻一辈里，有你这份魄力，有你这份手腕。”
“还他娘的有你这份敢打敢拼的狠劲的，我找不出第二个！”
祁同伟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隐约猜到了马云波想说什么，但又不敢相信。
“你从一个基层民警，一步步走到今天，副省长兼公安厅长，你的能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缅国那次行动，你顶着多大的压力，我们都清楚。”
“这次的万里追凶，更是彰显了你的决心和担当。”
马云波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负手而立，看着下方的训练场。
“同伟，我跟你交个底。”
“我早就想把你调到部里来。”
“公安部常务副部长的这个位置，我给你留着。”
祁同伟的脑子里，像是有一颗炸雷猛然爆开。
公安部常务副部长？！
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国家级领导岗位！是整个龙国几百万警察的最高指挥官之一！
这个位置的分量，比他现在汉东省常委、政法书记、公安厅长加起来，还要重得多！
他做梦都没想到，权力会来得如此突然！
看着祁同伟震惊得说不出话的样子，马云波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你不用现在就答复我。”
“我知道，你在汉东的根扎得很深，摊子也铺得很大，让你一下子放手，肯定舍不得。”
“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汉东虽好，但终究只是一个省。你的舞台，不应该只局限在汉东。”
马云波走到祁同伟身边，再次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眼光，要放长远一点。”
祁同伟的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点了点头。
就在祁同伟的思绪还在云端之上飘荡时，马云波的话锋，毫无征兆地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