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颜坊的成功,如同在盛京商界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的浪花尚未平息,一个更大的角逐场已向苏家敞开了大门——或者说,是苏浅浅主动选择了踏入。
朝廷户部与工部联合发布公告,为提升漕运效率,保障京畿物资供应,决定对新辟的“淮安—盛京”段漕运线路进行招标,遴选一家或多家商号,负责未来五年的漕粮及部分官商物资的运输。
此条线路连接富庶的江南与政治中心的盛京,利益巨大,堪称一块流油的肥肉。消息一出,盛京各大有实力的商号均蠢蠢欲动,摩拳擦掌。
靖王府名下,掌控着北境部分军需运输的“通远商号”,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凭借王府的权势和已有的运输网络,通远商号被视为中标的最大热门。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新晋的安福县君苏浅浅,代表苏记,也递交了竞标文书!
一个以种田、卖米、卖胭脂起家的女流,竟然要插手关系错综复杂、需要雄厚实力与人脉的漕运?这在许多人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胡闹!漕运岂是儿戏?”
“怕是赚了些银钱,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靖王府的通远商号在此,她也敢来争?真是不知死活!”
面对外界质疑,苏浅浅充耳不闻。她深知漕运对于苏家未来布局的重要性——这不仅是巨大的利润来源,更是打通南北货流、构建完整商业版图的关键一环,同时也将是未来信息传递、人员往来的重要通道。
在苏府书房,烛火常常亮至深夜。苏浅浅与匆匆从南方赶回的六哥苏舟,以及几位重金聘请来的老漕工、账房先生,连日商讨。
她没有选择与通远商号硬拼现有的实力和人脉,而是另辟蹊径,提出了一套全新的方案。这套方案的核心在于:
1. 分段承包:将整条线路划分为数个段落,招募沿线有信誉、有实力的地方船帮或商号分段负责,明确权责,降低整体风险。
2. 风险抵押:引入风险保证金制度,确保各段承包方尽职尽责,若因管理不善导致货物损失或延误,需按约赔偿。
3. 效率奖惩:设立严格的运输时效标准,提前抵达有奖,无故延迟则罚,以此激励效率,确保漕粮能及时入京。
这套方案理念超前,条理清晰,虽看似复杂,却直指旧有漕运体系效率低下、责任不清、损耗严重的弊端。当这份厚厚的标书被密封送入户部时,负责初筛的官员看了,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靖王府那边,通远商号的掌柜自然也听说了苏记参与竞标的风声,以及那套“花里胡哨”的方案。他嗤之以鼻:“漕运靠的是船、是人、是关系!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什么用?王爷的面子,就是最好的保证!”
话虽如此,通远商号也不敢怠慢,同样精心准备了标书,重点突出了王府的权势、现有的庞大船队和丰富的军需运输经验。
双方虽未正式照面,但在这漕运招标的筹备阶段,已是暗流涌动,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味。所有人都明白,这已不仅仅是商业竞争,更是新贵与旧势力之间的一次正面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