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的铁皮屋顶被月光照得发亮，像块刚出炉的铜锣饼。沈砚蹲在制卡台边，手里捏着块木炭，在铁皮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地图——三个圆圈代表地基卡，一条曲线是通往黑森林的小路，最西边画着个龇牙咧嘴的狼头，旁边用箭头标注“绿光山洞”，像极了瑶瑶作业本上的涂鸦。
“影狼是‘夜行动物’，物理课说‘晨昏性动物视觉对光线敏感’。”沈砚用木炭敲了敲狼头，铁皮发出“哐当”的响声，惊得蹲在房梁上的瘦猴差点掉下来，“今晚月相是上弦月，光照强度刚好能让它们的夜视能力失效，又不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老周蹲在旁边磨斧头，斧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块冻住的冰：“小哥，你这‘月相狩猎法’靠谱不？我年轻时打兔子，都是挑没月亮的晚上——越黑越好摸鱼。”
“影狼不一样。”沈砚指着哑女画的速写本，本子上影狼的眼睛被涂成了绿色，瞳孔像根竖着的细线，“哑女观察得仔细，它们的瞳孔是‘裂隙状’，和猫科动物一样，强光下会收缩成一条线，反而看不清东西。这叫‘光致缩瞳’，物理课的‘瞳孔调节机制’。”
瑶瑶突然举着歪太阳卡从楼梯上跑下来，银线画的太阳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像颗挂在脖子上的星星：“哥，用我的太阳卡！月亮怕太阳，影狼也怕！”她把卡坯贴在铁皮地图上，太阳卡的光芒顺着木炭线条游走，在“绿光山洞”的位置聚成个小小的光斑，像给狼头戴了顶发光的帽子。
哑女赶紧拉住瑶瑶的手，在她掌心画了个“睡觉”的手势，又指了指窗外的月亮，意思是“晚上要小声”。瘦猴从房梁上扔下来个铁皮罐头，里面装着几块薄荷饼干，罐头砸在制卡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吓得瑶瑶赶紧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像受惊的猫头鹰。
“行动开始。”沈砚收起木炭，把爆燃卡塞进腰带——卡坯里掺了老周带来的影狼粪石粉末，点燃时会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既能炸伤影狼，又能干扰它们的嗅觉，“老周负责左翼警戒，瘦猴跟我绕后，瑶瑶和哑女守着工坊的‘眼睛’，发现绿光立刻敲共鸣铃。”
瑶瑶用力点头，把狗牙吊坠塞进衣领里，吊坠上的太阳纹和歪太阳卡产生微弱共鸣，在她胸前泛着淡淡的光：“保证完成任务！太阳卡会咬偷看的坏狼！”
夜风格外凉，吹在脸上像贴了片薄荷叶子。沈砚激活轻羽迅捷卡，带着瘦猴沿着灌木丛边缘潜行，脚下的枯枝败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瘦猴背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里面装着沈砚做的“简易闪光弹”——铁皮罐头里塞满了火药和反光镜片，点燃后能发出刺眼的白光，比物理课的“镁条燃烧实验”亮十倍。
“小哥，影狼的眼睛真会发光？”瘦猴压低声音，眼睛滴溜溜地扫视着四周，怀里的空心铁管（监听用的）被他抱得像根救命稻草，“跟庙里的鬼火一样？”
“是反光。”沈砚指着远处的树梢，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它们的视网膜后面有层‘反光膜’，像镜子一样能把光线反射回来，所以晚上看起来眼睛会发光。物理课叫‘光的全反射’，就像你把镜子对着手电筒照，镜子会晃眼一样。”
瘦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踩到块松动的石头，“咔嚓”一声，惊得旁边的灌木丛里飞出只夜鸟，翅膀拍打树叶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沈砚赶紧按住他的肩膀，两人像两块石头一样僵在原地——
绿光山洞的方向传来低沉的嘶吼声，像闷雷在远处滚动。
沈砚掏出潜望镜，镜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山洞门口果然卧着五只影狼，黑色的皮毛像融入夜色的墨团，只有眼睛里的绿光在黑暗中闪烁，像五盏鬼火灯笼。洞口的岩石上覆盖着层黏糊糊的绿色黏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和老周带回来的破布上的黏液一模一样。
“左边两只，右边三只，中间那只最大。”沈砚低声报数，手指在瘦猴手心画了个“三”的手势——这是约定的信号，意思是“三分钟后行动”，“你绕到右侧，点燃闪光弹后立刻往回撤，我用迅捷卡绕后炸伤它们的腿。”
瘦猴用力点头，抱着麻袋像只狸猫一样钻进灌木丛，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沈砚深吸一口气，握紧爆燃卡，轻羽迅捷卡的青光在脚下亮起，带着他像抹影子一样贴着地面滑行，带起的风声被树叶的沙沙声掩盖，连趴在洞口的影狼都没察觉。
物理课的“相对运动”原理——当你的速度足够快，且背景噪音足够大时，静止的观察者很难发现你的存在。沈砚现在就像物理课演示的“高速运动的子弹”，在影狼的视觉盲区里穿梭。
“咚！”
右侧突然传来铁皮罐头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刺眼的白光——瘦猴的闪光弹爆炸了！五只影狼同时被强光刺激，发出痛苦的嘶吼，眼睛里的绿光瞬间熄灭，像被掐灭的烟头。
“就是现在！”
沈砚激活迅捷卡，身体化作道青影，瞬间冲到最大那只影狼的身后。他猛地将爆燃卡拍在影狼的后腿上，同时激活卡坯里的灵纹——
“轰！”
爆燃卡炸开的火光像朵小型烟花，在夜色里格外耀眼。影狼的后腿被炸得血肉模糊，黑色的皮毛混着绿色的血液飞散开来，发出凄厉的惨叫。沈砚借着爆炸的冲击波向后滑行，刚好躲过另外四只影狼的反扑——它们虽然暂时失明，但听觉和嗅觉还在，正对着沈砚的方向疯狂撕咬，獠牙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小哥，快撤！”瘦猴从灌木丛里探出头，手里挥舞着根燃烧的艾草绳，试图吸引影狼的注意力。
沈砚却没动。
他的目光被影狼炸开的伤口吸引了——伤口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不是血液的绿色，而是种纯净的、带着金属光泽的土黄色，像颗埋在肉里的宝石。
是晶核！
沈砚的心脏猛地一跳。物理课的“密度鉴别法”——影蚯的晶核密度比肌肉组织大，会沉在伤口底部。这只影狼的后腿被炸飞，晶核刚好暴露了出来！
“瘦猴，扔斧头！”沈砚突然喊道。
老周磨好的斧头正挂在瘦猴脖子上，瘦猴想都没想就把斧头扔了过去。沈砚激活迅捷卡接住斧头，借着月光瞄准影狼的伤口，用尽全力劈了下去——
“咔嚓！”
斧头劈开影狼的骨头，土黄色的晶核从伤口里滚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晶核比影蚯的晶核小些，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像颗缩小版的蜂巢石，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拿到了！”沈砚捡起晶核，突然觉得手心发烫，一股强大的灵能顺着手臂往上涌，比之前影蚯晶核的能量强了不止十倍！物理课的“能量守恒定律”——高阶蚀影蕴含的灵能更多，这只影狼至少是“精英级”，比普通影蚯厉害得多！
“呜——”
失去晶核的影狼发出最后一声哀鸣，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去，眼睛里的绿光彻底熄灭。另外四只影狼突然变得狂躁，不顾失明的痛苦，朝着沈砚的方向猛冲过来，獠牙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
“哥！太阳卡！”
瑶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歪太阳卡的光芒——银线画的太阳在月光下炸开，形成道巨大的光柱，像把从天而降的光剑，直直劈向影狼！光柱所过之处，影狼的身体开始冒烟，发出“滋啦”的响声，像被太阳晒化的冰雪。
“快回来！”老周的声音带着焦急，他背着弓箭站在远处的树梢上，箭尖闪着寒光，显然已经瞄准了影狼，“地基卡的灵能快耗尽了！”
沈砚这才注意到，怀里的影狼晶核正在发烫，土黄色的光芒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和远处工坊方向的地基卡产生了共鸣。物理课的“能量传递”——晶核的灵能正在被地基卡吸收，这也是为什么瑶瑶的太阳卡能发挥出超常的威力。
“撤！”
沈砚抱起晶核，激活迅捷卡向来路撤退。瘦猴和老周紧随其后，瑶瑶的太阳卡光芒像个灯塔，指引着他们返回工坊。身后的影狼还在嘶吼，但声音越来越远，显然被太阳卡的光芒吓破了胆。
回到工坊时，天已经蒙蒙亮。地基卡的土黄色光芒暗淡了不少，显然吸收了太多晶核的能量，需要时间恢复。瑶瑶和哑女正蹲在门口等他们，看到沈砚怀里的晶核，瑶瑶立刻扑上来，小手指着晶核上的纹路：“哥，它在发光！比面条怪的晶核亮十倍！”
“不止十倍。”沈砚把晶核放在制卡台上，土黄色的光芒在铁皮上形成个光圈，把周围的活化卡坯都照亮了，“物理课的‘能量密度公式’——质量相同的情况下，能量与体积成反比。这颗晶核虽然小，但能量密度至少是影蚯晶核的十倍。”
老周凑过来，用斧头轻轻敲了敲晶核，发出“当当”的响声，像块实心的玉石：“这玩意儿能做‘移动炸弹卡’吧？炸起来肯定比爆燃卡厉害！”
瘦猴则盯着晶核上的纹路，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这纹路像老卡师的‘齿轮卡’！说不定能做‘机械灵卡’，让胖虎哥的铁疙瘩车自己跑！”
哑女突然拉住沈砚的手，在他掌心画了个“太阳”和“齿轮”的图案，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和瘦猴想到了一起。
瑶瑶突然举着歪太阳卡贴在晶核上，银线太阳和土黄色晶核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道奇特的光柱，直冲屋顶的破洞，在晨雾中画出一道明亮的光带，像给工坊戴了顶发光的帽子。
“晶核宝宝和太阳卡是好朋友！”瑶瑶兴奋地拍手，小脚丫在制卡台上蹦蹦跳跳，“以后我们有两个晶核了！一个吃石头，一个炸坏狼！”
沈砚看着交织的光芒，突然觉得物理课的“能量转化定律”在灵卡世界里有了新的意义——影蚯的晶核能加固地基，影狼的晶核能提供能量，或许未来还会有更多不同属性的晶核，它们就像物理课说的“不同形式的能量”，只要找到正确的转化方式，就能创造出无限可能。
老周突然从麻袋里掏出块沾着绿色黏液的石头，石头上布满了细小的孔洞，像块被虫蛀过的奶酪：“小哥，这是从山洞里捡的‘吸音石’，影狼的嘶吼声遇到它就变小了。物理课的‘多孔吸声材料’，能做‘消音卡’！”
瘦猴也把怀里的铁皮罐头倒过来，里面滚出几颗黑色的种子，种子上长着细小的绒毛：“这是‘黏毛籽’，沾到衣服上就甩不掉，能做‘追踪卡’！”
哑女则翻开速写本，在新的一页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笑脸周围围着五个小人——举着斧头的老周，抱着种子的瘦猴，举着太阳卡的瑶瑶，拿着画笔的自己，还有捧着晶核的沈砚。小人的头顶上，土黄色的晶核和银线太阳卡正发出耀眼的光芒，像两颗紧紧依偎的星星。
沈砚突然觉得，这个末世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有会画地图的哑女，有懂材料的老周，有机灵的瘦猴，还有永远充满希望的瑶瑶，再加上这些神奇的晶核和灵卡——他们就像物理课说的“稳定的原子结构”，每个成员都是不可或缺的“电子”，围绕着“生存”这个“原子核”旋转，迸发出比任何灵能都更强大的力量。
“哥，吃薄荷饼干！”瑶瑶从药篓里掏出油纸包，薄荷的清香混着晶核的土腥味，在清晨的工坊里弥漫开来，像杯刚泡好的薄荷茶，带着微苦的清凉和回甘的甜。
沈砚咬了口饼干，看着制卡台上泛着光芒的晶核，突然想起物理课老师说过的话：“能量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
或许，影狼和影蚯的晶核，就是末世给予他们的“能量转化”礼物——用绝望的毁灭，转化为希望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