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团军的装甲集群在江对面刚站稳脚跟，饕餮的先锋舰队就来了个措手不及的俯冲——不是之前那种零散的舰载机，而是三十架组成的编队，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直插防御阵地的心脏。
张勇眼睁睁看着领头的步战车被能量束扫中，装甲像融化的黄油一样流淌下来，车长刚从舱口探出头，就被高温气浪掀飞，在空中化成一团火球。“散开！快散开！”他对着通讯器嘶吼，猛打方向盘，战车在废墟里蛇形穿梭，能量束擦着炮塔飞过，把旁边的居民楼炸得粉碎。
“他们的武器能烧穿复合装甲！”李建国的声音在耳机里炸响，带着哭腔，“37旅的坦克连……全没了！”
张勇咬着牙，操作机关炮对着天空疯狂扫射，但子弹打在饕餮舰载机的能量护盾上，只激起一圈圈涟漪。那些银灰色的怪物甚至懒得躲闪，就那么悬停在半空，能量炮的炮口不断亮起，每一次闪烁都意味着一栋建筑倒塌，或者一辆战车变成废铁。
“火箭筒！给我火箭筒！”一个列兵扛着筒子冲出来，瞄准最近的一架舰载机扣动扳机。火箭弹拖着尾焰飞过去，却在距离目标十米的地方被护盾弹开，在旁边的楼顶炸开。那架舰载机似乎被激怒了，调转炮口，一道白光闪过，列兵连同身后的半栋楼都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冒着青烟的大坑。
“没用的！”李建国抓住张勇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他们的护盾……我们打不破！”
江面上的浮桥已经断了。刚才一架舰载机俯冲下来，能量炮扫过桥面，钢铁结构像面条一样扭曲断裂，正在过桥的步兵连掉进江里，水面上飘着头盔和枪支，连呼救声都被爆炸淹没。南岸的老百姓挤在码头，看着江对岸的火光哭嚎，却没人敢再往前挪一步。
“指挥部！请求空中支援！我们需要空中支援！”张勇对着步话机喊，声音嘶哑。
“战机编队被缠住了！”旅长的声音带着杂音，“饕餮的主力舰队来了，在云层上面……我们的雷达被干扰，联系不上他们！”
张勇的心沉了下去。他看了眼仪表盘，油料只剩四分之一，弹药也快见底了。车窗外，集团军的防线正在崩溃，士兵们像被赶鸭子一样往后退，却被舰载机追着扫射。一个新兵跑慢了几步，腿被打断，躺在地上哀嚎，张勇想开车过去救他，却被李建国死死拉住。
“别去！去了也是送死！”李建国指着天空，“你看！”
三架饕餮的登陆艇正从云层里降落，舱门打开，跳下来一群拿着粒子步枪的饕餮步兵。它们的动作比人类快得多，金属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粒子束扫过街道，墙面被打出一个个篮球大的洞。刚才还在抵抗的士兵们成片倒下，鲜血顺着路面的裂缝流进下水道。
“撤！快撤到地铁站！”张勇终于下了决心，一脚油门踩到底，战车撞开路边的障碍物，朝着城西的地铁站冲去。沿途的士兵看到他们，纷纷跟了上来，没人说话，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
地铁站里挤满了人，有士兵，也有没来得及撤走的老百姓。灯光忽明忽暗，墙壁上的瓷砖因为震动不断掉落。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坐在角落，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她却只是呆呆地看着外面，眼神空洞。
“还有多少人？”张勇问李建国。
李建国数了数，声音发颤：“我们连……加上37旅剩下的，不到五十人。”
五十人。张勇想起早上刚过江时，那浩浩荡荡的装甲集群，想起旅长在通讯器里喊的“守住桥”，喉咙里像堵着块石头。他走到站台边缘，往外看了一眼，饕餮的步兵已经开始清剿街道，粒子束的白光不时从巷口闪过。
“给我颗手雷。”一个断了胳膊的老兵靠过来说，他的脸被烟熏得看不清模样，只有眼睛还亮着。
张勇递给他一颗，老兵接过去，咬掉保险栓，塞进怀里：“等会儿他们进来，我拉弦。能多带几个垫背的。”
没人说话。地铁站里静得可怕，只有孩子的哭声和外面隐约的爆炸声。张勇摸出烟盒，里面只剩最后一根烟，他想点燃，却发现打火机在刚才的冲撞中坏了。
“用这个。”李建国拿出一个燃烧弹，拔开保险，火苗窜了起来。张勇借着火光点燃烟，吸了一口，呛得咳嗽起来。
“你说……咱是不是要输了？”李建国问，声音很轻。
张勇看着火光里士兵们的脸，他们大多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稚气，此刻却都灰头土脸，眼神里是掩不住的恐惧，却没人提出要投降。
“不知道。”张勇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但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就不能让他们过这条街。”
他拿起步话机，按下通话键，对着里面喊：“所有还能战斗的，到我这儿来。我们守地铁站入口，用炸药把通道炸塌，至少能拖住他们一会儿。”
士兵们默默地站起来，有人捡起地上的枪，有人拖着伤腿挪过来，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把孩子交给别人，捡起一把掉落的刺刀，握在手里。
饕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张勇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手雷的保险栓。
他想起出发前，妻子在电话里说的话：“注意安全，我和孩子等你回来吃饺子。”
饺子……他好像很久没吃过了。
地铁站入口的光线突然被挡住，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张勇抬起头，看到饕餮步兵的金属头颅探了进来，复眼般的镜头闪烁着红光。
“操你妈的！”他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把手雷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