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上海的摩天丛林,祁国栋一家向着素有“淮左名都,竹西佳处”之称的扬州驶去。车内的气氛,也仿佛从上海的急促节奏中悄然舒缓下来。
祁安不再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而是趴在窗边,看着窗外逐渐变得平坦开阔、水网密布的苏北平原。小云舒在安全座椅里酣然入睡,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黄莉雅翻看着手机里的旅游攻略,轻声念着:“扬州啊,可是‘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的地方。”
祁国栋闻言,嘴角微扬:“是啊,这次咱们也好好体验一下这慢生活。看看这‘烟花三月’虽已过,但秋日的扬州,想必也别有一番风韵。”
抵达扬州, 他们入住了一家位于古运河畔、由传统盐商老宅改造而成的精品酒店。青砖黛瓦,庭院深深,推开雕花木窗,便能看见运河水缓缓流淌,偶有画舫经过,橹声欸乃。
这与杭州的园林秀美、上海的现代繁华截然不同,是一种沉淀了岁月、浸润着盐商文化与漕运历史的从容与底蕴。
第一站,自然是体验“皮包水”——扬州早茶。
第二天清晨,他们便来到了声名在外的冶春茶社。临水而设的茶社,人声鼎沸,茶香与点心香气交织。他们点了蟹黄汤包、三丁包、千层油糕、烫干丝等经典茶点。
祁国栋小心翼翼地用吸管戳破蟹黄汤包薄如蝉翼的外皮,鲜美的汤汁瞬间涌出,他耐心地教祁安如何先喝汤再吃皮馅。黄莉雅细细品尝着烫干丝的嫩滑,感受着麻油的香气在舌尖绽放。连小云舒也分到了一小块松软的千层油糕,小手抓着,吃得津津有味。
看着窗外古运河上初升的朝阳和袅袅水汽,祁国栋觉得,这种浸润在烟火气里的悠闲,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更治愈人心。
随后,他们走进了被誉为“晚清第一园”的何园。
与苏州园林的移步换景、曲径通幽不同,何园更显中西合璧的大气与精巧。
那长达千米的复道回廊,将整个园林串联成一个有机的整体,上下交融,四通八达。
祁安兴奋地在回廊里奔跑,从不同的漏窗中窥探园中美景,每一次都像是发现新大陆。祁国栋抱着小云舒,和黄莉雅并肩走在回廊上,欣赏着廊壁上的石刻字画,讨论着建筑背后的匠心独运。
在“片石山房”前,他们驻足良久,感受那“水中月,镜中花”的奇巧构思。祁国栋感叹道:“这不仅是园林艺术,更是古人哲学思想的体现。虚实相生,有限中见无限,对我们做城市规划和空间设计,也很有启发。”黄莉雅笑着点头,知道他这“职业病”又在不合时宜地冒头,却也觉得此刻的他,比在办公室里更多了几分儒雅与亲和。
午后,他们乘船游览了古运河。
秋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河面上,两岸垂柳依依,间或有古朴的民居和码头掠过。
船工一边摇橹,一边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讲述着隋炀帝开凿运河、盐商鼎盛时期“十里长街市井连”的往事。
祁国栋揽着黄莉雅的肩膀,静静地听着,看着河水悠悠,时光仿佛也慢了下来。祁安则对岸边的钓鱼老人产生了兴趣,看得目不转睛。小云舒伸出小手,试图去触碰船舷激起的浪花,发出咯咯的笑声。
第二天,他们去了瘦西湖。
相较于西湖的开阔疏朗,瘦西湖显得更加清秀婉约,如一条曲折的玉带。他们沿着长堤春柳漫步,走过五亭桥,登上白塔。
在熙春台前,祁国栋给祁安讲起了乾隆皇帝下江南的故事。二十四桥明月夜的意境,虽不能在白日完全体会,但那份“吹箫玉人”的绮丽想象,已足以让人神往。
他们租了一条小船,在平静的湖面上自在漂荡,远离岸上的游人,仿佛拥有了整片湖光山色。祁国栋甚至一时兴起,跟着船娘学了几句扬州小调,虽然唱得有些跑调,却引得黄莉雅和祁安开怀大笑。
在扬州的最后一餐, 他们品尝了正宗的扬州炒饭和狮子头。那粒粒分明、色泽金黄的炒饭,让祁安连吃了两小碗。软糯鲜嫩的狮子头,也让小云舒吃得满嘴油香。
离开扬州时,车上多了几盒扬州特色的酱菜和牛皮糖,那是黄莉雅准备带回去送给亲友的手信。祁国栋的心头,则装满了运河的柔波、园林的静美、早茶的暖香和那份独特的“慢”的智慧。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渐渐远去的扬州城廓,对黄莉雅说:“这座城市的‘慢’,不是停滞,而是一种从容不迫的积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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