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阳光落在蓬莱城特有的高空薄雾上。
看起来像是一团巨大的金色。
稷下学宫的任务大厅，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
巨大的全息光幕上，任务信息如瀑布般刷新。
代表着功勋与资源的数字不断跳动，刺激着每一个在此停留的学子的神经。
陆禾一行四人穿过熙攘的人群，再次来到这里。
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周围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依旧清晰可辨。
“快看，是大秦队的人。”
“就是他们？那个陆禾，看起来也没三头六臂啊……”
“嘘，小声点，听说他心眼小得很。”
陆禾恍若未闻，心中却生出几分物是人非的感慨。
地方还是那个地方，而人都难免有了变化。
从最初的“膝盖收割者”到“捡漏王”。
再到现在学宫内无人不晓的“暴君”。
不得不承认，世事无常啊。
白取心显然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挺了挺瘦削的胸膛，故意将双手插在裤兜里。
摆出一副“没错，我就是恶霸”的欠揍模样，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苏晓雨则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往陆禾身边靠了靠，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洛冰依旧是那副温柔娴静的模样。
只是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安静地跟在陆禾身后。
他们没有在任务光幕前停留，而是径直走向大厅一侧的附属业务窗口。
窗口上方，悬挂着一块小小的牌子——【裂隙护卫队登记处】。
这个窗口向来冷清，与大厅的热闹格格不入。
负责登记的是个昏昏欲睡的中年人，眼皮耷拉着，似乎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当陆禾四人站定在窗口前时，整个任务大厅的嘈杂声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出现了一瞬间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那个小小的窗口。
“守门员？”
“我没看错吧？大秦队要去当‘守门员’？”
“疯了吧！他们才一阶！一阶去守门，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死寂过后，是更加猛烈的哗然。
“守门员”是裂隙护卫队的戏称。
在地之隙出现初期，守在裂隙门口，抵御第一波异兽冲击。
这份工作危险至极，死亡率常年高居榜首。
因为谁也不知道裂隙对面是什么，会涌出什么等级、什么数量的怪物。
通常，最少都是由三阶强者带队、配置精良的老牌队伍，才敢接这种活。
即便如此，翻车的也不在少数。
大秦队再强，终究只是一群一阶新生。
在众人看来，这无疑是狂妄到了极点，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简直是自寻死路！”一个激动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紧接着，一群新生像是得到了号令，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个个义愤填膺，脸上带着一种悲壮的使命感。
为首的一人振臂高呼：
“抵制大秦暴行，学宫不是法外之地！”
“反对霸权，反对校园霸凌！”
“陆禾必须为他的暴行道歉！”
口号喊得震天响，组成了一个松散的包围圈，将陆禾四人围在中央。
这就是那个所谓的“反秦联盟”。
白取心看得眼睛发亮，他捅了捅陆禾的胳膊，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兴奋。
“老大，你看，粉丝团来了，这排面！”
陆禾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叫嚣的学生。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个昏昏欲睡的登记员身上。
“你好，我们登记。”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登记员抬了抬眼皮，懒洋洋地看了他们一眼。
又扫了扫外面群情激奋的学生，似乎见怪不怪。
“队伍名称。”
“大秦。”
“队长，队员。”
“队长陆禾，队员白取心、苏晓雨、洛冰。”
登记员在终端上敲打着，头也不抬地问：
“知道规矩？死亡抚恤金受益人写谁？”
这话一出，原本还义愤填膺的“反秦联盟”瞬间安静了下来。
死亡抚恤金，这五个字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们所有的热血与激情。
他们只是在论坛上敲敲键盘，喊喊口号。
可眼前的这几个人，是真的要去拼命。
“写彼此就行。”陆禾淡淡地回答。
登记员点点头，将一份电子协议推了过来。
“签吧。签完之后，只要出现‘门震’，你们的终端会第一时间收到最高优先级的警报。”
陆禾正要拿起电子笔，那个“反秦联盟”的领头人却不知哪来的勇气，又往前冲了一步。
色厉内荏地喊道：“陆禾！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逃避责任！”
“就算你死在地之隙里，你的恶行也……”
他的话没能说完。
陆禾终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不是一种愤怒或者轻蔑的眼神。
那是一种平静，一种漠然。
仿佛高居于王座之上的君主，在俯瞰一只脚边聒噪的蝼蚁。
那眼神深邃得可怕，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却带着一种源自灵魂层面的威压。
仿佛有金戈铁马、万里江山在其中沉浮。
“反秦联盟”的领头人嘴巴张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软，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那股无形的压力，让他几乎要窒息。
周围的学生也纷纷闭上了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敢与那道目光对视。
整个大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陆禾收回目光，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将电子笔递给身后的三人。
整个过程，他再也没有看过那些学生一眼。
登记完成，四人的终端上都多出了一个不断旋转的微型旋涡标志，代表着他们“守门员”的身份。
“好了，接下来就是等了。”
地之隙的出现没有任何规律。
可能下一秒，可能明天。
陆禾转身，面对着已经噤若寒蝉的“反秦联盟”。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陆禾领着三人，从那条道路上从容走过。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任务大厅门口时。
原本涌向他们这边的目光，忽然齐刷刷地转向了另一个身影。
人群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屑，骚动着，向大厅入口处汇聚。
嘈杂的议论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敌意与恐惧。
反而充满了惊奇与……激动？
“天哪，那是谁？”
“好……好圣洁的感觉……”
“是交换生吗？以前没见过。”
一道明亮的光，从大厅入口处照了进来。
那并非阳光，而是一种柔和、纯净，仿佛能洗涤人心的光晕。
一个少女缓步走入。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欧联白色制服。
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披在肩上，发梢在光晕中微微卷曲。
她的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如同古典油画中的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