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的梆子声在蜀州主城的街巷里刚落,校场上的霜气还未散尽,百万大军的甲胄碰撞声便已震碎了黎明的寂静。方言站在先锋营最前排,玄铁剑柄被掌心的冷汗浸得发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士兵们沉重的呼吸——那是混杂着紧张与决绝的气息,每一次起伏都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蓄力。
校场尽头的高台上,六位武皇的身影悬浮在离地三丈处,周身气血流转的光芒在晨雾中格外醒目。玄武阁阁主玄真子一袭素白道袍,手中拂尘轻挥,每一根金线都裹着淡金色的气血,落地时竟在冻土上烙出浅浅的印记;战神殿殿主雷啸天则截然不同,他身披玄黑重铠,双手握着一柄丈二巨斧,斧刃上的寒光穿透雾气,让下方的士兵们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器。紧随其后的三位四重武皇与一位三重武皇,气息虽稍弱,却也如山岳般厚重,他们周身的气血交织在一起,在高空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远处飘来的异族煞气挡在城外。
“呜——呜——”
突然,一阵刺耳的号角声从百里外传来,那声音不似人间所有,倒像是无数枯骨在狂风中相互摩擦,带着蚀骨的寒意,顺着风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方言猛地抬头,只见原本泛着鱼肚白的东方天际,正被一股浓稠的黑雾迅速吞噬,黑雾下方,密密麻麻的异族士兵如同潮水般涌来,他们的步伐整齐得可怕,每一步踏在冻土上,都让蜀州主城的城墙微微震颤。
更令人心悸的是,黑雾中拔地而起的九道漆黑光柱——那是冥虚境异族的气息!最顶端的两道光柱尤为可怖,冥虚之力凝聚成的黑色火焰在光柱顶端跳动,竟将天边刚升起的朝霞都染成了灰黑色,连阳光都透不过那层厚重的煞气。
“诸位将士!”玄真子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没有刻意拔高音量,却让每一个字都裹着气血之力,清晰地传到百万大军的耳中,“异族此次倾巢而出,欲踏平我蜀州,灭我人族!今日之战,非你死,即我亡!”
雷啸天踏前一步,巨斧在半空划出一道赤色弧线,斧风卷起地上的霜花:“我人类武皇,向来能越级而战!他们有九位冥虚境,我们便斩他九位!他们有百万大军,我们便杀他个片甲不留!”
“杀!杀!杀!”
士兵们的呐喊声瞬间冲破云霄,方言只觉得热血在胸腔里沸腾,他抽出长剑,剑刃映着身后飘扬的“方”字大旗,高声喊道:“先锋营听令!随我冲阵!若有后退者,军法处置!”
“喏!”
三千先锋营士兵齐声应和,他们身披轻甲,手持长枪长剑,跟在方言身后,朝着城外的异族大军冲去。与此同时,高空的六位武皇也动了——玄真子与雷啸天化作两道流光,一金一赤,直扑那两道最粗壮的黑色光柱;三位四重武皇则分为三路,周身气血凝成实质战甲,朝着中间三道光柱飞去;最后一位三重武皇转身看向后方的武王境修士,沉声道:“诸位随我来,务必缠住那四位二重冥虚境,莫让他们去支援前方!”
方言率领先锋营冲至城外三里处时,异族大军的前锋已近在眼前。他看清了那些异族的模样——生血境异族身形佝偻,皮肤呈青黑色,双手是锋利的骨爪,嘴里长满了尖牙;炼骨境异族则高大许多,骨骼外露,如同披了一层铠甲,他们的嘶吼声能震得人头晕目眩;而化气境异族周身环绕着浑浊的气劲,速度极快,转眼便冲到了先锋营阵前。
“《燎原枪法》!”方言临时换了长枪,枪尖裹着淡金色的气血,朝着最前面的化气境异族刺去。这一枪快如闪电,直接穿透了异族的气劲,刺入其胸膛。黑色的血液顺着枪杆流下,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竟将冻土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可更多的异族涌了上来,他们不顾生死地扑向先锋营的士兵,有的用骨爪撕扯甲胄,有的用牙齿啃咬喉咙。方言刚拔出长枪,便看到身边的一个年轻士兵被两名炼骨境异族缠住,其中一名异族的骨爪已刺入他的小腹,那士兵却死死抱住异族的脖子,朝着方言喊道:“统领!杀了他!”
方言眼眶一热,手中长枪再次刺出,枪尖从异族的后心穿过。可不等他喘口气,左侧又传来一阵惨叫——三名先锋营士兵被化气境异族的气劲击中,胸口塌陷,当场殒命。
“结阵!”方言高声下令,“第一排举盾,第二排长枪刺击,第三排剑气掩护!”
先锋营士兵迅速调整阵形,盾牌组成的防线暂时挡住了异族的冲击,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刺出,不断有异族倒下。可异族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他们像是无穷无尽的蚂蚁,前赴后继地扑上来,盾牌上很快便布满了划痕,有的盾牌甚至被炼骨境异族的骨爪劈裂。
方言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抬头望向高空,只见玄真子与雷啸天已和那两位六重冥虚境异族战在一起——玄真子的拂尘化作无数道金线,缠绕着其中一位异族,可那异族周身的冥虚之力极强,金线每缠上一寸,便会被黑雾腐蚀掉几分;雷啸天则与另一位异族硬拼,巨斧与异族的黑色利爪碰撞,每一次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气血与冥虚之力四散开来,将周围的云层都震得消散。
“必须加快速度!”方言咬了咬牙,体内的气血疯狂运转,武王三重的气息尽数释放出来。他手持长枪,朝着先锋营士兵喊道:“跟我杀开一条血路,去支援武皇大人!”
说完,他率先冲出阵形,长枪舞得如同一团火焰,《燎原枪法》的圆满境界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枪尖划过的地方,淡金色的气血凝成火焰,将扑上来的异族纷纷烧成灰烬。先锋营的士兵们见统领如此勇猛,士气大振,纷纷跟在他身后,朝着异族大军的深处冲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阴冷的气息突然锁定了方言。他心中一紧,下意识地侧身躲闪,一道黑色的气劲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击中了身后的一名士兵。那士兵连惨叫都没发出,身体便迅速干瘪下去,最后化作一滩黑水。
方言抬头望去,只见一位二重冥虚境异族正悬浮在半空,他的身形比普通异族高大许多,周身环绕着黑色的雾气,双眼是血红色的,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方言:“武王境的小修士,也敢在我面前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