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7，电子钟的血红色数字刺进视网膜。浴室的水声仍在继续，像钝刀割着神经。林汐赤身蜷缩在床沿，皮肤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泛起一层细小的战栗。她死死攥着被单，指节泛白，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尽管它早已被揉皱，像她此刻溃烂的心。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手机屏幕始终漆黑一片。
起初只是眼眶发烫，接着喉咙深处涌上一股腥甜，像锈蚀的刀片在气管里翻搅。她猛地弓起身子，干呕起来，胃部痉挛着，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眼泪混着冷汗砸在床单上，晕开一片咸涩的潮湿。
有那么一瞬间，林汐感觉自己沉溺于浓得化不开的黑色之中，那种强烈的窒息感，让她有种濒死的感觉。黑暗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像无数双冰冷的手，掐住她的喉咙，拖着她不断下沉。她拼命挣扎，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死寂的房间里疯狂撞击肋骨。
指甲无意识地抓挠着床单，发出刺耳的撕裂声。直到窗外雨声渐起，她才恍惚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冲刷着那片被碾碎的紫藤花瓣。她忽然剧烈颤抖起来，手指深深插进发间撕扯，仿佛这样就能把记忆连根拔除。可身体还记得——床单上凹陷的褶皱里，还残留着两人交缠的体温，而现在，只剩她赤裸的躯体在黑暗中蜷缩，像被剥了皮的伤口，暴露在冷空气里，疼得钻心。
浴室里传来什么东西滑倒的闷响。可能是沐浴露瓶子，也可能是她提前放在置物架上的小熊。林汐没有动，直到手机在床头柜上亮起——锁屏显示一条新消息：《测测》软件发来的客户消息提醒。
林汐平复了一下情绪，点开消息。是之前那个心理咨询的客户发来的：林医生，你好。上次咨询后，我发现问题可能不仅仅出在别人身上，我自己也有问题。但我找不到解决方法。如果可以的话，我能预约线下咨询吗？
林汐叹了口气。现在的她就像一只被困住的野兽，急需一个发泄口。也许，这就是她需要的那个出口。
她没有犹豫，回复了。
很快，对方就回复了消息：那请问您什么时候方便呢？
林汐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半夜了，她回复道：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是被困扰到了吗？
对方很快发来回复：是的。自从上次咨询后，我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可越想越找不到答案，反而更睡不着了……
林汐望着屏幕，不禁有些哑然失笑。看来，她的咨询不仅没帮到对方，反而起了反作用。
那要不我们现在先视频聊聊？林汐斟酌着回复道，既然问题已经影响到你的休息，不如先试着解决一下。
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有些困扰确实不适合拖到第二天。
啊，如果您方便的话，我当然乐意。对方几乎是秒回。
林汐快速敲击屏幕：那就这样，我的咨询号码就是微信号，你直接添加就好。
好的，马上加您。
林汐放下手机，起身去拿笔记本电脑。窗外的夜色更深了，但她知道，今晚可能需要救赎的人不仅仅是他还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