鬣狗的“笑声”寂静的雨夜中回荡,久久不散。季博达死死盯着洞口,等待着可能出现的反击——但什么也没有。只有雨声,永无止境的雨声。
等到天亮。季博达终于开口,如果还没动静,我们就进去。
夜雨如注,黑暗浓稠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季博达蹲在一块岩石后面的一处低洼的泥坑里,雨水顺着他的雨帽滴落,在枪管上汇成细流。他的眼睛始终半眯着,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扩张,像夜行动物般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光影变化。AK47的枪托抵在肩窝,冰冷的金属早已被体温焐热,但食指仍虚扣在扳机护圈上,随时准备压下那致命的半寸距离。
狂龙趴在右侧三米外的灌木丛中,整个人几乎与泥浆融为一体。手里端着ak47步枪,RpG发射筒横在身前,火箭弹的尾翼在雨水中泛着冷光。他的呼吸又轻又缓,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白证明这是个活人。
丧彪的位置最为刁钻——他像只壁虎般贴在一块倾斜的岩石背面,手里的AK47与季博达呈交叉火力角度。雨水顺着他的手往下淌,纹丝不动,仿佛已经与岩石长在了一起。
十二具尸体在雨水中浸泡得发白。有的仰面朝天,空洞的眼窝对着漆黑的天空;有的蜷缩如胎儿,像是要回到母体;还有的被炸得支离破碎,残肢散落在泥泞里,被雨水冲刷得微微颤动;自然也有我们小黑一样的倒霉鬼被野兽啃的支离破碎。
季博达的目光锁定在一具上。那是个穿红色格子衬衫的大个子,胸口被炸开了碗口大的洞,但右手却诡异地压在身下——这个姿势太像握枪的姿势了。
三点钟。季博达的喉结微微震动,声音轻得像是夜风拂过树叶。 “不要开枪。”
丧彪的枪口立刻偏移两度。
雨更大了,像无数银针扎在裸露的皮肤上。季博达的作战服早已湿透,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但他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在这种距离,一个喷嚏都可能暴露位置。
时间在雨声中变得模糊。可能是半小时,也可能已经过去两小时——在这种环境下,生物钟会欺骗你,唯有敌人不会。
突然,洞口处的碎石微微滑动。
季博达的瞳孔骤然收缩。食指无声地扣上扳机。
一只岩鼠从石缝里钻出来,警惕地嗅了嗅空气,又飞快地窜回黑暗中。
狂龙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了半寸。丧彪的呼吸声稍稍加重。但季博达依然保持着绝对的静止——他见过太多假装成动物的侦察兵了。
雨幕中,一缕异样的气味飘来。不是血腥味,也不是雨水的气息,而是......烟味?
季博达的鼻翼微微翕动。是卷烟?劣质的本地烟草?还是茅草?洞里果然还有人。
他做了个战术手语,手指在雨水中划出几不可见的轨迹。
三人再次凝固成雕塑。这次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只剩下雨水敲击枪管的滴答声,像某种诡异的倒计时。
远处,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刹那间,洞口处的岩壁亮如白昼——季博达清楚地看到,洞口里有人在活动。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猎物终于要出洞了。
狂龙无声地点点头,丧彪则换了个更舒适的蹲姿,但枪口始终没放下。
雨水冲刷着血迹,也冲刷着三人的耐心。但季博达知道,狩猎最重要的不是枪法,而是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