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坐在妆台前，两枚银铃在她掌心泛着冷光。她指尖抚过内侧刻字，“癸巳年，西山营”与“甲午年，京师营”的痕迹清晰可辨。昨夜福晋被带走的场景还在眼前，这两枚银铃就像烫手山芋。
窗外传来细微响动。她迅速藏身屏风后，透过缝隙看见苏培盛带着几个禁军模样的人在院中翻找。他们动作熟练，重点检查了墙角与花坛。
“仔细些，任何可疑物件都不能放过。”苏培盛的声音压得很低。
一个禁军统领模样的男子回应：“公公放心，这等差事我们常做。”
待他们散去，姜岁晚在窗棂下方发现一个新刻的符号——三个相交的圆圈，中心有个三角标记。这个符号与现代加密学中的某个标识惊人相似。
她用指甲抠掉痕迹，心中泛起波澜。这个时代不该有人知道这种符号。
次日清晨，胤禛突然来访。他身后跟着两名侍卫，面色严肃。
“年党余孽尚未肃清，为保安全，府中所有银器需统一清查。”他下令时目光扫过她的妆容。
侍卫们开始动作利落地收走银筷、银碗、银饰盒。姜岁安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将她院中的银器尽数装入木箱。
当一名侍卫伸手要去动妆奁时，胤禛开口：“妆奁不必查了。”
侍卫收手退下。胤禛走到她面前，声音放低：“最近少与外界接触。”
他离开时，苏培盛意味深长地看了妆奁一眼。
确认人都走后，姜岁晚打开妆奁暗格。两枚银铃安然躺在其中，胤禛特意留下了它们。
露珠进来收拾房间，小声嘀咕：“格格，听说福晋院里也收走不少银器，连她最爱的银镜都拿走了。”
“其他院子呢？”
“年侧福晋那儿收得最狠，连银帐钩都拆了。倒是李格格那边，只收了几件寻常器物。”
姜岁晚握紧银铃。胤禛此举表面是清查年党，实则是在找什么东西。他留下这两枚银铃，说明它们还有用处。
午后，她借口散步来到发现符号的窗边。附近泥土有被翻动的痕迹，她蹲下身仔细查看，在墙角又发现那个符号，这次刻得更深。
“格格在找什么？”苏培盛的声音突然响起。
姜岁晚站起身，拍掉手上的土：“丢了个耳坠，想来是昨日在此处掉的。”
苏培盛微笑：“什么材质的？奴才让手下帮着找找。”
“普通的银坠子，不值什么。”她转移话题，“苏公公这是要去哪儿？”
“王爷让奴才去禁军衙门一趟。”苏培盛顿了顿，“禁军新来的统领是年羹尧旧部，王爷让奴才去探探虚实。”
姜岁晚想起昨夜那个禁军统领：“就是昨日来院中的那位？”
苏培盛点头：“格格好记性。他原是年将军麾下的参将，如今调任禁军，倒是升得快。”
这话意味深长。姜岁晚回到房中，将两枚银铃并排放在桌上。福晋那枚指向西山驻军，另一枚指向京师营，而禁军统领是年羹尧旧部。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只差一根线就能串联。
她取出纸笔，凭记忆画出那个符号。在现代，这是某个加密系统的标识，代表“信息已接收，等待下一步指令”。如果这个符号在这里有相同含义，说明有人用现代加密方式在传递消息。
这个发现让她心跳加速。难道还有别的穿越者？
晚膳时，胤禛又来了。他看起来比昨日更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银器都收走了，可还习惯？”他问得随意，目光却锐利。
姜岁晚给他布菜：“本来也用不了那许多。只是好奇，年党余孽为何偏要藏银器？”
胤禛筷子停了一瞬：“银器易刻印，好传递消息。”
“就像银铃上的刻字？”
他抬眼看着她：“你注意到了。”
“癸巳年，西山营；甲午年，京师营。”姜岁晚缓缓道，“这两处都是年将军曾管辖的军营。”
胤禛放下筷子：“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新任禁军统领是年将军旧部。”她迎上他的目光，“王爷清查银器，真正想找的是什么？”
房间突然安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一枚特殊的银铃，”胤禛终于开口，“比寻常银铃小，内侧刻的不是字，而是一种古怪符号。”
姜岁晚端起茶盏的手稳如磐石：“什么样的符号？”
“三个圆圈，中间一个三角。”
茶水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那个符号果然重要，而且胤禛也在找它。
“王爷找它做什么？”
“有人用这种符号传递消息，我们破译不了。”胤禛语气凝重，“每次这种符号出现，都会发生大事。福晋事发前，她院外的石阶上就刻着这个符号。”
姜岁晚指尖发凉。如果这个符号代表危险预警，那么她创下的符号意味着什么？
“若是找到这枚银铃，王爷打算如何？”
“找出幕后之人。”胤禛看着她，“你若有线索，及时告知苏培盛。”
他离开后，姜岁晚从妆奁中取出一个锦囊。里面是她昨日在墙角发现的第三枚银铃——体积最小，内侧刻着的正是那个符号。
这枚银铃是今早她在那处墙角松土下发现的，用油纸包得严实。发现时，她立刻藏了起来，连露珠都没告诉。
现在想来，这枚银铃是有人特意留给她的。可能是那个刻符号的人，也可能是苏培盛——他昨日明显在暗示什么。
夜深人静，她对着烛光仔细端详最小的那枚银铃。工艺比前两枚精致得多，铃舌似乎可以转动。她试着轻轻一转，银铃底部弹开一个小隔层，里面藏着一卷纸。
纸上是更复杂的符号组合，但其中一个她认得：在现代加密学中，它代表“安全物”。
这时，窗外传来三声叩响，两短一长。
她吹灭蜡烛，透过窗缝看见一个黑影迅速离去。窗台上多了一个纸团，展开后上面画着一个简单地图，某个位置标注着同样的“安全屋”符号。
姜岁晚将纸团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
两枚银铃在妆奁中，一枚在手中。胤禛在找它，神秘人也在找它。而她现在，必须做出选择。
是把它交给胤禛，还是按照地图去找那个安全屋？
她想起福晋被带走前的眼神，想起胤禛说“没有人完全可靠”，想起苏培盛若有所指的话语。
最终，她将最小那枚银铃重新藏好。
次日，她以“采购胭脂”为由申请出府。胤禛批了条子，派了两名侍卫“保护”她。
在京城最繁华的街市，她借口试胭脂支开侍卫，迅速拐进一条小巷。按照记忆中的地图，她找到那处标记的宅子。
门虚掩着，她推门而入。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正房的门开了，一个人背光而立。待他转身，姜岁晚愣在原地。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