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混入西侧山脚的炮火声中,没有激起一点波澜。
悬崖顶上,魏和尚保持着据枪的姿势,身体纹丝不动。
山顶指挥部门口。
山田少佐刚刚冲出大门,为部下鼓舞士气的嘶吼声被硬生生掐断。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身边的警卫兵亲眼看到,少佐阁下的额头正中,凭空出现一个指头粗的血洞。
洞口十分平滑,不见鲜血流出。
下一秒。
噗嗤!
一团混合着血液和脑浆的巨大血花,从他的后脑猛烈炸开,狠狠溅在指挥部的门板上,留下大片红白相间的恐怖痕迹。
山田少佐圆睁的双眼中,还残留着极致的震惊和不解。
他似乎想扭头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三百米外击中了他,但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
当啷!
指挥刀脱手,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旁边的鬼子警卫兵呆滞了两秒,才爆发出杀猪般的惊恐尖叫。
“少……少佐阁下!”
指挥部前的空地瞬间乱成一团。
“敌袭!狙击手!隐蔽!”
一名经验丰富的鬼子曹长反应极快,他一边用日语嘶吼着提醒同伴,一边朝最近的沙包掩体扑去。
噗!
又是一声沉闷的枪响。
那名刚刚扑倒在地的曹长,整个身体猛然向上弓起。
他的后心位置,炸开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恐怖的动能带着他的身体在地上拖行了足足两米,最后撞在一排沙包上才停下。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个不断涌出内脏碎块和鲜血的窟窿,眼神里全是绝望和茫然。
“是……是魔鬼……”
他嘴里喃喃吐出几个字,头一歪,彻底没了动静。
悬崖顶上,魏和尚轻轻吹了吹滚烫的枪口,青烟袅袅升起,他脸上的兴奋神色根本藏不住。
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李援朝报告。
“顾问,你这枪真他娘的带劲!三百多米远,打这帮狗日的小鬼子,跟拿榔头砸西瓜一样,一砸一个碎!”
李云龙趴在旁边,举着望远镜,看到下面鬼子指挥部乱成一锅粥的惨状,咧开大嘴无声地笑着,满口的大黄牙都露了出来。
“干得漂亮!和尚!枪法没给老子丢人!回去给你记头功!再赏你两个牛肉罐头,不,三个!”
李援朝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许诺。
“别恋战。”
他下达了新的命令。
“我们的主要目标,是那个小屋!和尚,你跟特战一班留在这里,用这支枪,给我把所有敢冒头的鬼子军官,挨个点名!让他们彻底变成一群没头的苍蝇!”
“是!”魏和尚兴奋地领命,重新拉动枪栓,冰冷的子弹被推入枪膛。
“老李,你带警卫排剩下的人,跟我来!咱们去掏了井上的老窝!”
李援朝说完,率先猫下腰,借助夜色和地形的掩护,朝着那间独立的木屋快速移动过去。
山顶指挥系统的瞬间瘫痪和斩首,给前线带来了致命的影响。
正在西侧阵地顽强抵抗的鬼子,突然发现指挥部的命令中断了。
军官们拿着电话听筒嘶吼,里面只有一片沙沙的忙音。
他们不知道是该继续抵抗,还是应该后撤,各个火力点之间的协同彻底消失,彻底成了一盘散沙。
山腰的临时指挥点,楚云飞举着望远镜,敏锐地察觉到了战局的变化。
他眉头紧锁。
“奇怪,鬼子的火力突然弱了下去,阵型也乱了,各个火力点各自为战,完全没了章法。”
参谋长方立功也看出了端倪:“团座,鬼子阵地上传来的喊叫声杂乱无章,失去了指挥。会不会是……李云龙那边……”
“他一个佯攻,能把鬼子指挥部端了?”楚云飞虽然满心疑惑,但战机转瞬即逝,他立刻下达了命令。
“传我命令!吹冲锋号!一营、二营,全线压上!一鼓作气,给我拿下雷公山!”
与此同时,李援朝已经带着李云龙等人,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那间独立小屋的门外。
门口的哨兵早已被特战队员抹了脖子,尸体拖进了旁边的阴影里。
李援朝没有丝毫犹豫,抬起一脚狠狠踹在木门上。
砰!
脆弱的木门被巨力踹得四分五裂。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机油、金属和某种上等雪茄的特殊味道扑面而来。
屋子里空无一人。
李云龙第一个冲进去,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气得一拳砸在墙上,震得土坯簌簌往下掉。
“他娘的!又让这个狗日的滑泥鳅给跑了!”
房间的正中央,一台比之前在战俘营看到的那部恩尼格玛更加庞大、更加精密的德制超短波电台,正发出“嗡嗡”的低鸣,上面的几个指示灯还在闪烁。
电台旁边,还连接着一个奇怪的设备,正在缓缓吐出长长的打孔纸带。
李援朝没有理会暴怒的李云龙,他伸手摸了一下电台的外壳,还是温的。
几分钟前,还有人在这里操作。
他的目光,被电台旁边桌子上的一张纸吸引了。
那不是信件,也不是情报。
而是一张用厚实纸张打印的五线谱乐谱。
在乐谱的页脚,用娟秀的德语花体字写着一行小字。
“Geschenk fur meinen Verfolger - vom Rhein.”
李援朝看懂了这行字。
送给我的追逐者——来自莱茵河的礼物。
在德语的下面,还用红色的墨水画着一个独特而鲜艳的标记。
那是一朵正在滴血的红玫瑰。
李援朝拿起那张乐谱,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朵玫瑰标记,眼神变得深邃而冰冷。
这个井上,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日本特务。
“援朝老弟,发什么愣呢!”李云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人跑了,但这狗日的家伙什儿可不能留!这玩意儿一看就比咱们的电台高级!快!来几个人,小心点,把这宝贝给老子抬走!还有这个,这个会吐纸条的,都他娘的是好东西,全搬走!”
他指挥着战士们,去搬东西。
“还有这桌子!德国货!也给老子搬走!这椅子!皮的!也扛上!”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楚云飞的358团冲上山顶时,看到的是一幅让他们终身难忘的画面。
独立团的战士们正哼着小曲,悠闲地打扫着战场,清点着堆积如山的武器弹药,甚至有人已经架起了锅,把缴获的牛肉罐头倒进去煮。
李云龙则大大咧咧地坐在鬼子指挥部的太师椅上,脚翘在桌子上,手里正把玩着山田少佐那把沾血的指挥刀。
此次雷公山战役,独立团特战队渗透作战,以零伤亡的代价,击毙日军指挥官山田少佐在内军官17人,全歼雷公山守备日军及伪军共计428人。
缴获九二式步兵炮两门,重机枪四挺,歪把子机枪十二挺,各式步枪三百余支,弹药无数。
最重要的战利品,是那部神秘的德制电台,以及井上留下的那张乐谱。
夜深人静,李援朝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拿出了那部加密卫星电话。
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远征,任务完成的很好,旅长刚刚还在表扬李云龙,说他这次打得神了。你那边情况如何?”
李援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任务目标井上逃脱。但他留下了一个线索。”
“什么线索?”
“一张乐谱,上面有一行德语和一朵滴血的红玫瑰标记。”李援朝顿了顿,将那句德语翻译了出来,
“送给我的追逐者,来自莱茵河的礼物。”
电话那头沉默了。
足足过了半分钟,一个威严而急促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取代了之前的联络员。
“远征同志,我是‘龙渊’一号。你立刻将那个标记用相机拍下来,最高优先级传回。重复一遍,最高优先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