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柄西洋剑的剑柄。
许久，楚云飞终于抬起头，直视李援朝。
“图是好图，情报是好情报。”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但楚某想知道，如果打赢了，缴获的日军联队旗……归谁？”
话音刚落，指挥部里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绷紧。
联队旗！
这三个字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云龙的神经上。
那不只是一面破布，那是一个联队上千鬼子的军魂，是战胜一支甲种精锐师团下辖联队的最高荣誉！
“姓楚的！”李云龙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的搪瓷缸子猛地跳起，茶水溅出。他指着楚云飞的鼻子就骂，“你他娘的算盘珠子都崩到老子脸上了！仗还没打，就想着分赃？老子告诉你，这小赖联队是老子……”
“老李！”
一只手坚定地按在了李云龙的肩膀上。
李援朝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身边，平静地直面楚云飞。
“楚团长，联队旗的归属，战场上自有分晓。我们的原则很简单，谁缴获，归谁。”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李云龙满腔的怒火硬生生被压了回去。
丁伟在一旁抱着胳膊，嘿嘿一笑，像是给火上浇了勺油：“就是这个理。有能耐，楚兄就从鬼子窝里把它掏出来。要是没那个能耐，就在这儿看着我们拿。”
楚云飞的脸色微微一变，但立刻恢复了那副精英军官的镇定。他要的就是这个承诺。
李援朝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唇枪舌剑，话锋一转。
“但要谈缴获联队旗，首先要打败小赖联队。而要打败它，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开战之初，就让它……群龙无首！”
说着，他的手指在身前的战术平板上轻轻一划。
指挥部的墙壁上，那幅清晰得不像话的电子地图应声放大。地图精准地锁定了几十公里外，一处被铁丝网和沙袋工事层层护卫的院落。
一个跳动着的红色人形标记，出现在院落中心的主建筑二楼。
标记旁边，一行冰冷的宋体小字清清楚楚：“小赖敏郎，大佐联队长。”
“你的意思是……斩首？”楚云飞的心脏猛地一抽，失声喊出。
李云龙和丁伟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两双眼睛死死地钉在那个不断闪烁的红点上。
李援朝肯定地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们有一种新式武器，可以在数公里之外，对单一高价值目标进行精确清除。”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这个系统需要两人协作。一人在后方终端进行目标信息确认与最终打击授权。另一人，则需要潜伏到前线，用激光引导设备为打击提供最精准的目标照射。”
三位身经百战的指挥官听完，瞬间恍然大悟。
这不是变戏法，这不是神仙手段，这是一种他们无法理解，却又无比渴望的全新战术！
深入敌后，用一道看不见的光，就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这不是战争，这是神话！
就在这时，只有李援朝能听到的声音，在他特制的骨传导耳机中响起，冷静而清晰。
“‘龙渊’收到。现场情况已评估，符合‘关键节点破局’的战术要求。‘刺客’一号系统，现在授予你临时使用权限。目标：敌方最高指挥官。”
李援朝的瞳孔微微一缩。
原来，后方想的更远。
他的战术平板上，一个原本灰暗的匕首图标，被一道绿色的数据流瞬间点亮，散发出幽幽的光芒。
“刺客系统，已激活。”
他抬起头，环视面前这三位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悍将。
“我负责后方终端。现在，我需要一名引导员。这个人，必须枪法顶尖，心理素质极其强大，能独自潜伏在敌人眼皮底下，在最关键的时刻，完成目标引导！”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砸在众人心头。
“目标，小赖联队的联队长，小赖敏郎！”
指挥部里落针可闻。
李云龙、丁伟、楚云飞三人面面相觑，脸上的神情从震惊，迅速转变为一种近乎癫狂的狂热。
在数公里之外，干掉一个戒备森严的日军大佐？
这是什么概念？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天大功劳！
“俺的个娘！”
李云龙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激动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魏和尚！俺的警卫员魏大勇！少林寺出来的，一身的功夫，枪法更不用说，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
“孙铭！”楚云飞也立刻喊了出来，寸步不让，“我的随从参谋孙铭，黄埔高材生，枪法、胆识，皆为一时之选！”
两人再次针锋相对，都想让自己的心腹部下，去摘取这颗最耀眼的将星。
丁伟也动了心思，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自己手下有没有这样顶尖的人才。
李援朝的目光在激动的李云龙和傲然的楚云飞脸上一扫而过，随即，他脑海中浮现出后方智囊团给出的评估数据。
【候选人：魏大勇。评估：勇猛98，服从80，技术理解力45。结论：顶级战士，但不适合执行高精度技术任务。】
【候选人：孙铭。评估：勇猛85，服从95，技术理解力70。结论：优秀军官，但性格刚毅，极端情况下判断可能受情绪影响。】
李援朝摇了摇头。
他没有理会争执的两人，径直看向了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但眼神里闪烁着思索光芒的赵刚。
在场所有人里，只有赵刚，在短暂的震惊后，视线就一直停留在那个电子地图的比例尺和坐标数据上，仿佛在试图理解这背后的原理。
【候选人：赵刚。评估：勇猛80，服从99，技术理解力95，心理韧性99。结论：最佳人选。具备优秀的学习能力和绝对冷静的心理素质，是执行引导任务，并理解未来战争模式的关键种子。】
“魏和尚和孙参谋都是一等一的勇士。”
李援朝一开口，争吵声戛然而止。
“但这次行动，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和枪法。”
他一字一顿地解释，目光却始终锁定着赵刚。
“他需要绝对的冷静，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做出最精准的判断。更重要的，他需要极强的学习和理解能力，能够快速掌握并操作我们提供的精密引导设备。”
李云龙愣住了，魏和尚勇则勇矣，但让他去摆弄那些弯弯绕绕的稀奇玩意儿，恐怕比杀十个鬼子还难。
楚云飞也皱起了眉，孙铭虽然是高材生，但性格同样刚猛有余，沉稳不足，未必是最佳人选。
指挥部里又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李援朝身上，等他揭晓最后的答案。
李援朝看着赵刚，缓缓开口。
“我推荐的人选是……赵刚政委。”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抽空，然后又灌入了冰冷的铅块。
李云龙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地瓜，他看看李援朝，又看看赵刚，满脸都是“你他娘的在逗我玩”的表情。
丁伟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楚云飞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让一个政委，一个负责思想工作的知识分子，去敌后执行这种九死一生的斩首引导任务？
李援朝到底在想什么？
“援朝兄弟，你没发烧说胡话吧？”
李云龙终于找回了声音，他猛地跨上一步，一把抓住李援朝的胳膊，手上的力道大得惊人。他压低嗓子，红着眼睛嘶吼。
“你让老赵去？他可是咱们团的政委！是咱们独立团的魂！他要是磕了碰了，旅长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不行，绝对不行！”
然而，没等李援朝开口，另一只手，稳稳地按在了李云龙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