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的威胁声还在丹堂回荡。
牧尘的视线却死死钉在脑海中的光幕上。
【控火术：入门（1级，1\/200）】
【效果：精准控制火焰温度与形态，提升炼丹成功率5%。】
5%？
不够。
远远不够。
古严是太玄宗的丹道首席，萧泽是他门下走狗。
得罪了狗，主人很快就会找上门。
他需要力量，需要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宗门里站稳脚跟的资本。
而现在，这块面板就是他唯一的资本。
牧尘深吸一口气，胸腔里丹毒引发的灼痛感提醒着他时间的紧迫。
他将手掌重新按在九转青铜炉冰凉的炉壁上。
“控火。”
他心中默念，调动体内那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灵气，尝试引导炉底的地心青焰。
火焰如同一匹未被驯服的野马，只是轻轻一触，就剧烈跳动了一下。
【控火术：入门（1级，2\/200）】
有用！
牧尘眼中爆发出光亮。
他不需要去理解什么深奥的法诀，也不需要感悟什么天地火源。
他只需要重复。
一遍，又一遍。
他开始尝试更复杂的操作。
他意念一动，青色的地心青焰从炉底升腾而起，在他的引导下扭曲、变形。
【控火术：入门（1级，5\/200）】
他将火焰拉成一条细长的火线，在丹炉内壁上划过。
【控火术：入门（1级，10\/200）】
他将火线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如同灵巧的游蛇，在炉内穿梭。
【控火术：入门（1级，25\/200）】
这个过程枯燥无比，对于任何一个丹师学徒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但对于牧尘，这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乐章。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进步，每一个动作都带来即时的正反馈。
五年来的压抑和绝望，在这一刻尽数化为疯狂的动力。
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饥饿，忘记了身体的疲惫。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场与火焰的游戏中。
【控火术：入门（1级，199\/200）】
当熟练度即将突破的瞬间，牧尘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猛地将炉内所有火线合而为一，凝聚成一朵莲花状的青焰。
【控火术熟练度已满，等级提升！】
【控火术：小成（2级，1\/1000）】
【效果：火焰操控随心而动，炼丹成功率提升10%，有极低概率提纯药性。】
一股庞杂而精纯的控火经验，如同数据流般涌入他的脑海。
那些曾经在丹道典籍上看到却无法理解的控火法门，此刻瞬间融会贯通。
他感觉自己与这团地心青焰之间，建立了一种血脉相连的联系。
“原来……是这样。”
牧尘喃喃自语，他抬起手，甚至不需要接触丹炉。
只凭意念，丹炉内的青色火莲就随着他的五指开合，时而绽放，时而收拢。
“不够，还不够。”
他眼中的火焰比炉火更盛。
入门到小成，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那么，从‘小成’到‘大成’呢？从‘大成’到‘圆满’呢？
他再次投入到疯狂的练习中。
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天马行空。
他操控火焰在炉内编织出飞鸟的形状，操控火焰模拟刀剑劈砍。
熟练度的数字，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飞速跳动。
（100\/1000）
（300\/1000）
（800\/1000）
……
就在丹堂内的气氛变得炙热而诡异时，一道瘦弱的身影蹑手蹑脚地从门口探了进来。
“牧尘？你……你还活着？”
来人是丹堂另一个炉火童子，名叫王二，平日里没少受萧泽等人的欺压，为人胆小懦弱。
他看到牧尘安然无恙地站在炉前，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刚才萧泽师兄怒气冲冲地跑出去，我还以为你……”
王二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牧尘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我没事。”
他的注意力，全在面板飞速滚动的数字上。
王二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丹炉，当他闻到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天哪，‘清心丹’的炉子，萧泽师兄把这炉丹给毁了？”
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惊恐。
“牧尘，你快跑吧！毁了一炉丹药，这可是大罪。
古严大丹师那一脉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牧尘依旧没有理他。
他双眼微闭，仿佛在感应着什么。
王二急得直跺脚：“你发什么呆啊，这炉丹废了，药材都已经烧焦，药性全散了，再烧下去炉子都可能炸了。
快把火撤了，把药渣倒掉，或许还能少担些罪责！”
这是所有丹师的常识。
炼丹一旦失败，药性紊乱，就绝无挽回的可能，只会变成一炉废渣。
“谁说，这炉丹废了？”
牧尘终于开口，他缓缓睁开眼睛。
就在他睁眼的瞬间，脑海中的面板轰然一震。
【控火术熟练度已满，等级提升！】
【控火术：圆满】
【效果：万火之王，言出法随。炼丹成功率提升50%，必定提纯药性，有概率激发丹纹。】
【领悟神通：火之新生。】
刹那间，牧尘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他仿佛能“看”到丹炉内，那些已经焦糊、即将彻底消散的药力，像是一缕缕奄奄一息的残魂。
而在他眼中，这些残魂，皆可重生。
“你……你疯了？”
王二被牧尘的眼神吓了一跳，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绝对自信的眼神。
“这炉丹已经……”
他的话被硬生生噎了回去。
因为牧尘动了。
牧尘的右手虚虚按在丹炉上空，五指张开，然后猛地一握。
“凝。”
他只说了一个字。
丹炉内，那团地心青焰瞬间改变了形态。
它竟然化作青色火线，瞬间笼罩住那些即将消散的焦糊药力。
嗤嗤
一阵轻微的声响从炉内传出。
王二惊恐地看到，那些黑色的焦糊杂质，在青色火线的灼烧下，
那些原本暗淡的药力精华，则被火线温柔地包裹、提纯、重新凝聚。
空气中，焦糊的苦涩味迅速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冽、纯净，令人闻之精神一振的药香。
“这……这怎么可能？”
王二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这是……这是‘丹液回溯’？不，比那更高明这是什么手法？”
他如同见鬼一般，指着牧尘，浑身颤抖。
牧尘没有回答。
他的心神高度集中。
圆满级的控火术，让他拥有了宗师般的经验和本能。
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火候的细微变化，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提纯，融合，凝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牧尘收回了手。
丹炉内所有的火焰瞬间敛去，恢复了平静。
炉盖的缝隙中，飘散出沁人心脾的丹香，香气中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
“开……开炉？”王二声音发颤，带着一丝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期待。
牧尘点点头，伸手拍开了炉盖。
嗡——
随着炉盖开启，一道柔和的白光从炉内绽放而出。
浓郁的药香瞬间充斥了整个丹堂。
王二伸长了脖子，朝炉内看去。
他预想中的一炉废渣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静静躺在炉底的，上百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莹莹宝光的白色丹药。
每一颗丹药都完美无瑕，表面甚至还能看到一圈圈如水波般荡漾开的纹路。
“丹……丹纹。”
王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竟然是……是满炉的上品清心丹。而且每一颗都带丹纹。”
他死死地盯着那些丹药，仿佛那不是丹药，而是一堆怪物。
清心丹只是最低阶的丹药，宗门内能炼制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可别说炼出丹纹了，就算是能保证每一炉都是中品丹的，都已经是丹堂里受人尊敬的正式丹师了。
而眼前这一炉，每一颗，都超越了上品的极限，几乎可以说是……完美品质。
这哪里是炼丹？
王二猛地抬头，看向牧尘，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你……你到底是谁？”
他无法把眼前这个创造了奇迹的人，和那个平日里任人欺凌、默默无闻的炉火童子联系在一起。
牧尘没有理会他的震惊。
他伸手从炉中取出一颗清心丹。
丹药入手温润，一股纯净的药力顺着掌心缓缓渗入他的体内。
那股药力流经他的经脉，所过之处，常年被丹毒侵蚀的刺痛感，竟然得到了微弱的缓解。
虽然只是杯水车薪，却让他看到了希望。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丹药，又看了看瘫在地上的王二。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
王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滚带爬地冲到牧尘脚边，抱住他的腿，声音带着哭腔。
“牧尘！不，牧哥！你闯下大祸了。”
“炼出这种品质的丹药，这比毁了一炉丹的罪过还大！”
牧尘眉头微皱。
王二哭丧着脸，急促地说道：“你想想，你一个炉火童子，突然炼出了连首席大丹师都未必能稳定炼出的完美丹药，别人会怎么想？”
“他们会说你偷学了丹堂的无上秘法，会说你得了什么邪门歪道的传承。”
“萧泽本来就想置你于死地，现在你给了他天大的把柄。
古严那一脉，绝对会把你抓起来，切片研究的？”
王二的话，像是一盆冰水，浇在牧尘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上。
他看着满炉的丹药，这些原本是他翻身的资本，此刻却也成了催命的符咒。
他把丹药炼成了糖豆。
可这糖豆，太甜，也太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