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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午后,时光仿佛被酿成了一颗通透温润的琥珀,将柔和的光晕毫无保留地洒满了彦宸家那略显凌乱却宽敞的客厅。雨后的空气,带着被洗刷一新的清冽与湿润,悄悄从半掩的窗帘缝隙间溜进来,夹杂着初夏草木复苏的、淡淡的泥土芬芳。

餐后的茶几上,菜肴虽已不再热气腾腾,却依旧散发着诱人的余温。豆瓣鱼的金黄鳞片在白瓷盘中微微闪着油光,麻婆豆腐的红亮色泽如一簇将熄的火焰,青菜丸子汤则清澈见底,仿佛倒映着窗外渐亮的天光。饭菜的混合香气尚未完全散去,像一首舒缓的田园小调,在静谧的空气中低回。

张甯依然斜靠在沙发上,那身洗得有些发旧的灰色棉布裙,褶边安静地垂落在脚踝,如同倦鸟收拢了归巢的翅翼。她手中握着竹筷,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偶尔象征性地夹起一点食物,动作迟缓。她的目光,更像是被无形的引力牵引,频频掠过茶几另一端那几本垒起的书——尤其是那本厚重如砖的《资本论·下》,其泛黄的封面仿佛一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吸附着她的心神。她又浅尝了一小口鱼肉,舌尖上瞬间绽开的鲜辣滋味虽然浓烈,却远不及方才书页间那些严谨的逻辑与磅礴的论述带给她的震撼来得灼人。

彦宸坐在她对面,那件半旧的衬衫袖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精瘦的手腕,膝盖处微微磨白的牛仔裤记录着少年人的不羁。他看她吃得寥寥,眼神里流露出几分真切的关切,语气带着试探:“怎么了?是鱼太辣,还是豆腐不合你胃口?”

张甯的目光终于恋恋不舍地从那堆书上收回,她轻轻搁下筷子,唇角勉强牵起一抹近乎敷衍的弧度,声音轻得如同飘落的羽毛:“没……挺好的。就是,有点吃饱了。”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茶几光滑的边缘,然而那双清亮的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却早已泄露了她真实的“食欲”所在——那几本财经与社科类书籍,如同几片悬挂在夜空、等待解读的神秘星图,正搔得她心痒难耐。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身,裙摆拂过空气,发出细微的“飒飒”声。她没有走向厨房或别处,而是径直走到书堆旁,拈起了那本封面光洁、设计现代的《证券分析》。全英文的标题和作者名,如同某种来自异域的神秘符码,直剌剌地跃入她的眼帘。她的目光微微一凝,像是一位探险家终于触摸到了古老遗迹上模糊的刻痕。她转过头,扬了扬手中的书,看向彦宸,语气里裹着一层薄薄的、带着揶揄意味的锋芒:“这个……全英文的?你看得懂?”

彦宸正费力地用筷子夹起一块滑溜的豆腐,闻言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整齐的牙齿,笑容里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近乎憨直的狡黠,语气也轻快得如同雨点敲打在芭蕉叶上:“不懂!买来摆着呗,气势足!”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眼底闪过一丝更加促狭的光芒,声音也刻意拔高了半度,带着点异想天开的玩笑意味,“再说了,万一……我是说万一,将来我发达了,雇个高材生秘书,不就可以专门让她给我翻译这些了吗?”他的语气,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随意抛出了一枚顽皮的小石子,溅起一圈圈戏谑的涟漪。手指还在空中比划着,仿佛在勾勒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关于“成功人士”的幻梦。

张甯的眉梢一挑,像一只嗅到了猎物气息、准备出击的狐狸。她的语气低沉,带着惯有的戏谑,如同一泓清泉溅落在顽石上:“秘书?我看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把明天要交的化学实验报告里的公式翻译清楚再说吧。”声音优雅,却暗藏着不容置疑的“刺”。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那件沾了点油渍的短袖衬衫,嘴角那抹弯起的笑意,像一朵在暮色中悄然绽放的、带着冷香的蔷薇。

她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将那本《漫步华尔街》摊开在膝上。书页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如同老友在耳边低语,娓娓述说着关于投资世界的随机性与潜在规律。她的目光,如同穿梭在字里行间的梭子,飞速掠过一行行印刷精美的文字,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默念、在咀嚼着马尔基尔那些深入浅出的论述,像是在努力破解一串复杂而隐秘的乐谱。

彦宸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单手支着下巴,目光不自觉地变得柔和起来,如同午后透过树叶缝隙筛落的光晕,静静地凝视着她专注于阅读的侧脸。几缕乌黑的发丝从她的耳畔垂落,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仿佛有淡淡的墨香在空气中流转。书页在她纤细的指间被快速而有节奏地翻动着,发出轻微而连贯的“沙沙”声,在这过分安静的客厅里,如同她一个人正在低声吟哦的独奏曲。他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动作也慢了下来,细细地嚼着,嘴角的笑意如同春日里悄然破土而出的嫩芽,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藏不住的欣赏与暖意。他甚至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呢喃了一句:“啧,学霸认真起来这架势……连书都得对她服气吧。”

张甯的指尖在书页上微微一顿,仿佛被他这句极轻的低语惊扰了心神。她没有抬头,目光依旧胶着在书本上,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和故作的清冷,哼了一声:“别贫嘴。好好吃饭,茶几上还剩那么多菜呢。”声音如同初春时节刚刚开始消融的薄冰,清脆中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但手指翻动书页的动作,却并没有因此停下。

她很快合上了《漫步华尔街》,目光再次胶着在了那本《资本论·下》上。那厚重的书脊,像一座沉默的山岳,横亘在茶几上,散发出一种不容忽视的、肃穆的威严。她刚要伸出手去拿,彦宸却像一阵风似的,突然从座位上起身,笑着冲进了旁边的卧室,脚步声轻快得如同在琴键上跃动的音符。片刻之后,他捧着一本同样厚实的《资本论·上》走了出来,双手还煞有介事地、带着几分夸张的恭敬,将书递到了她的指尖,语气模仿着戏台上伶俐的小生:“师父!上卷奉上,请笑纳!”

张甯的目光微微一滞,像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带着表演性的殷勤给撞了个满怀。她下意识地接过书,指尖触碰到封面的那一刻,嘴角竟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了一抹极其浅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如同云层散去后悄然泄露的一缕清辉。她的语气低沉,带着几分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俏皮:“哟,服务还挺周到?小心我哪天心血来潮,真把你收作徒弟了。”声音如同清风拂过檐下的风铃,带着点调侃的轻盈。目光掠过他时,却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甚至在他牛仔裤膝盖那块醒目的磨白痕迹上短暂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暖流般的波动。她翻开《资本论·上》,马克思那如同铁索连环般严谨的文字扑面而来,关于商品、货币、资本的层层剖析与纠缠,像一座宏大而复杂的迷宫在她面前徐徐展开,逻辑的缜密与力量,如同一场无声的风暴,瞬间攫住了她的心神。她不由自主地低声感慨:“唔……这老马……还真不是那么好啃的骨头。”

彦宸闻言,再次哈哈大笑起来,语气如同蹦跳的鼓点,充满了乐观:“不好啃才更带劲嘛!说明里面干货多!慢慢来,不着急,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能啃下来!”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开始麻利地收拾茶几上的碗盘,动作娴熟得如同行云流水,手指灵巧地将空盘子叠在一起,瓷器之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张甯的目光从书页上抬起,看到他忙碌的身影在客厅里穿梭,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如同平静的湖面被一缕微风吹皱。她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走向茶几旁,语气依旧保持着几分清冷,却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自然的柔和:“放着吧,我来洗。别毛手毛脚把盘子给摔了。”

彦宸正端着一摞盘子,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极其夸张的、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般的表情,语气更是滑稽得如同戏台上请安的小厮,声音高了八度:“哎哟喂!老佛爷,您且歇着!这点小事,交给小的伺候!”他的声音如同除夕夜突然炸响的鞭炮,手指还在空中夸张地比划着请安的姿势,眼底却闪烁着促狭而得意的笑意。

张甯被他这副搞怪的模样彻底逗笑了,忍不住抬手掩着嘴,发出一连串如同银铃轻摇般的笑声,清脆的笑音瞬间震散了客厅里过于沉静的空气。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像一只狡黠的猫,语气带着戏谑:“哦?伺候我?小心我心情不好,罚你把圆周率抄写一百遍。”声音如同山涧清泉绕过光滑的卵石,却顺势从他手中接过了一只空盘子,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抬,动作娴雅得如同在表演一支无声的舞蹈。

两人一前一后,并肩走向厨房的水槽。碗盘在他们手中交替传递,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是一曲即兴谱写的、带着生活气息的二重奏。水池边,白色的洗洁精泡沫迅速翻涌起来,如同蓬松的云团。张甯低下头,认真地刷洗着盘子,灰色的裙摆不小心被溅起的水汽晕染了一小块,留下濡湿的痕迹,如同在素净的宣纸上绽开了一点淡墨。她瞥见盘中剩下的不少菜肴,鱼骨零落,豆腐只动了小半,青菜丸子汤也还剩大半,语气里不由透出点真实的意外与轻叹:“剩这么多?吃不完吧?”

彦宸站在她身旁,正用干净的抹布仔细擦拭着洗好的筷子,闻言语气轻松,带着几分宽慰,如同春日里拂过柳梢的微风:“没事儿!吃不完放冰箱里冻起来,明天我继续扫光!保证不浪费!”声音如同投入池塘的小石子,溅起一圈圈轻快的涟漪,眼底闪烁着少年人独有的、近乎豪迈的坦荡。他顿了顿,似乎觉得需要解释一下,声音放低了些,带着点出人意料的真诚与朴素:“再说了,粮食多金贵啊,农民伯伯种点东西多不容易。”

张甯刷盘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侧过头,目光快速地掠过彦宸的脸,捕捉到他此刻脸上那份不似作伪的认真。她的嘴角,缓缓地、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带着欣慰与暖意的弧度,如同清晨凝结在花瓣上的晶莹露珠,在晨光中微微闪烁。她轻轻哼了一声,语气依旧带着揶揄,锋芒却明显钝了不少:“哟,资本家还吃剩菜?稀罕。”声音如同午后穿过竹林的清风,带着点调侃的柔和。手指在绵密的泡沫间灵巧地搓洗着,水龙头里流出的清水发出“潺潺”的声响,仿佛在温柔地应和着这片刻的、难得的温馨。

彦宸的眉梢得意地一扬,语气也故作愤慨,像是在扞卫什么神圣的原则:“资本家怎么了?资本家也要响应号召,节约光荣!浪费可耻!”声音如同敲响了轻快的鼓点,手指还在空中比划着,活像在扞卫一座无形的荣誉堡垒,嘴角却憋不住那顽皮的笑意。

水槽边的忙碌时光,如同池中悄然流淌的清水,在不经意间滑过。碗盘渐渐洗净、擦干、归位,厨房里诱人的香气也渐渐淡去,只在空气中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余韵。

两人重新回到客厅。茶几上,那些散落的书本如同倦鸟归巢般,被重新摆放整齐。试卷堆旁,多了几页写满了演算过程的草稿纸,蓝色的墨迹勾勒出复杂的公式与图形,如同繁星运行的轨迹。张甯再次坐下,膝上重新摊开了那本《资本论·上》。她的目光,深深地沉入了马克思那宏大而邃密的思想迷宫之中,商品的二重性如同具有魔力的双面棱镜,货币的流转与演变如同一条奔腾不息的历史长河,而资本的原始积累与增殖过程,则像一只潜伏在社会深处的巨兽,在无声地吸噬与膨胀。她的指尖,轻轻叩击着书页,节奏缓慢而均匀,如同她此刻专注而沉静的心跳。眼神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亮得如同暗夜里的星辰,像一位虔诚的探秘者,正一步步踏入一片从未有人涉足的、充满了挑战与魅力的思想荒原。

而彦宸,则重新埋首于茶几的另一端,摊开了今天剩下的最后一张化学题卷。他握着笔,笔尖在纸上发出均匀而持续的“沙沙”声,化学公式的推导与平衡计算,如同在他面前展开了一局需要缜密思考的棋局。他偶尔会抬起头,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张甯那沉浸在阅读中的、凝神静思的侧影,唇角便会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无声的、浅浅的笑容,像是在守望一盏在寂静长夜里永不熄灭的、温暖的灯火。

窗外的雨,早已彻底停歇。天空被涤荡得澄净如洗,呈现出一种雨后特有的、湛蓝剔透的色彩。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飞鸟掠过窗外,发出一两声清脆如铃的啼鸣,瞬间打破了小镇午后的沉静,随后又迅速隐入宁静之中。客厅里的光线,愈发柔和得如同轻薄的暖纱,均匀地洒落在泛黄的书页与写满字迹的试卷之间,温柔地勾勒出两人并肩而坐、各自沉浸的剪影——一个清冷如月,内心却燃烧着求知的炽热;一个跳脱如风,此刻却展现出难得的专注与真挚。时间,如同窗外无声滑过的云影,如同指间悄然流淌的溪水,无声无息地在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与笔尖划过的低吟中,静静地流淌。没有了游戏中震耳的喧嚣,也没有了平日里针锋相对的“毒舌”交锋,空气中弥漫的,只有知识本身散发出的静穆气息,以及属于青春的、平和而专注的呼吸,如同水乳交融般,交织成一曲无声的、却又蕴含着无穷力量的青春协奏曲。

当天边最后一抹残霞被暮色吞噬,街巷里的路灯如同约定好一般,逐一亮起昏黄的光芒时,客厅顶上的吊灯也被打开了,洒下一片温暖的金黄色光晕,将书页映照得泛出一层柔和的暖意。张甯终于合上了手中的《资本论·上》,她的指尖轻抚着那略显粗糙的封面,眼神里透出一种知识饕餮后的餍足与亮光,像是一位跋涉许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可以歇脚的绿洲,也望见了前方更遥远的路途。她抬起头,看向刚刚放下笔、似乎也完成了最后一道题的彦宸,语气依旧保持着几分清冷,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真诚笑意:“这本书……先借我吧。”声音如同清泉滴落在光滑的岩石上,清脆,笃定,却又带着一种奇妙的柔和。她的手指,轻轻在书脊上叩击了两下,像是在为这段意外的、充满了智识探索的午后时光,盖上一个珍藏的印记。

彦宸搁下笔,满意地看着题卷上刚刚画下的最后一个句点。听到她的话,他立刻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语气轻快得如同琴弦上跃动的音符:“好啊!没问题!要不……一套三本都拿走?书房里还有中卷呢!”声音如同夏日里掠过风铃的清风,轻快而热情

张甯掂了掂手中这本《资本论·上》沉甸甸的分量,封面的厚重感如同历史的碑石。她摇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算了,太沉了,我怕我背不动。等我看完了这本再说吧。”声音如同幽静林间掠过的清风,带着点恰到好处的俏皮余韵。目光扫过他那条依旧醒目的、带着磨白痕迹的牛仔裤,嘴角的笑意像一抹雨后天边久久未散的彩霞。

她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灰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如同微波荡漾的湖面,动作轻缓而有条不紊,如同拂过琴弦的柳枝。彦宸也跟着起身,拿起她的书包,陪她一起下楼。

暮色四合,如同巨大的蓝黑色绒幕缓缓垂落。单元楼下的路灯已经亮起,昏黄的光晕在雨后湿漉漉的水泥地面上晕染开来,碎裂成一片片流动的、跳跃的碎金,仿佛为她的归途铺就了一条短暂而梦幻的道路。快到巷口时,彦宸却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带着忍俊不禁的、促狭的笑意,语气里也藏着点故作神秘的调侃:“哎,张甯,你今天……是不是忘了啥重要的事?”

张甯的脚步随之一顿,她疑惑地转过身,目光如同寒夜里的星辰,清亮而警惕,语气里透着点试探的戒备:“忘了啥?”声音如同微风拂过寂静的湖面,漾起一丝细微的涟漪。

彦宸看着她这副一本正经、严阵以待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便是控制不住的、如同爆竹炸响般的朗声大笑,清脆的笑声瞬间震散了暮色中的沉静。他的语气夸张得如同戏台上抖包袱的逗哏演员:“忘了……忘了毒舌我啊!今天这一整天,对我嘴下留情了这么多?”声音如同搭载着得意洋洋的火箭,直冲夜空。眼底闪烁着明晃晃的、近乎挑衅的光芒,手指还在空中夸张地比划着,像是在故意挑逗一只向来优雅矜持、此刻却似乎有些“失常”的猫。

张甯的眼睛瞬间凌厉地眯了起来,像一只嗅到了陷阱气息、却又觉得有些好笑的狐狸。她的语气低沉,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凶狠”:“皮痒了是吧?欠教训了?好啊,你等着!当心我明天罚你抄资本公式!”声音如同裹着冰碴的清泉,透着不容置疑的“威胁”。脚步却已经重新迈开,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灰色的裙摆在昏黄的路灯下轻盈地晃动,如同夜风中拂动的柳枝。

她回头,目光掠过他,笑意如月光倾泻,带着点少女的悸动。彦宸哈哈大笑,笑声如铃铛脆响,回荡在巷口,像是为这场午后画下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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