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眼的暴动虽暂歇，可地下空腔里的腥气仍像黏腻的蛛网，缠得人呼吸发紧。赤色灵能湖泊泛着诡异的涟漪，暗红水波里还漂着几片邪矿碎屑，倒映着平台上横七竖八的身影——邪化监工青灰的尸体歪扭着，指甲缝里还嵌着奴隶的血垢；幸存的奴隶缩在角落，破衣烂衫下的皮肤满是青紫伤痕，眼神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惶恐；祭坛顶端的鲛人皇族更惨，银蓝色鳞片失去光泽，胸口起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清寒，楚啸，救治伤员，控制局面，重点搜监工尸体和祭坛内部，尤其是通讯、记录类法器或符文。”墨临抬手按了按胸口，方才击破祭坛时震伤的内腑还在隐隐作痛，声音却依旧稳得像铸了铁，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弟子明白！”苏清寒应声时，指尖已捏了个法诀，素白的衣袖掠过皇族时，三枚莹白的保命灵丹精准送进他们口中。她指尖搭在最年长的皇族腕上，眉尖微蹙——这邪力已侵入心脉，若再晚半个时辰，纵是神仙难救。
楚啸则拎着剑大步流星走向监工尸体，靴底碾过地上的血渍，发出“吱呀”的闷响。他蹲下身翻检时毫不客气，匕首挑开监工腰间的囊袋，嘴里骂骂咧咧：“狗东西，生前欺负奴隶倒挺横，现在成了尸体，看老子怎么扒你的底！”说着就从一具尸体怀里摸出个刻满邪纹的令牌，随手扔给身后的弟子，“记着，这玩意儿留着当证据。”
汐月按捺住喉咙里的腥甜，银蓝色鱼尾在地上扫过，带起细碎的石屑。她走到缩成一团的奴隶面前，声音放得极柔：“我是汐月，现任鲛皇之女，你们别怕，从今日起，没人再能欺负你们。”见奴隶们还是怯生生的，她又解下腰间的珍珠玉佩——那是皇族象征，递到最前面的老奴隶手里，“若你们愿意，帮我们收集散落的邪矿，日后我必保你们平安。”老奴隶攥着玉佩，指节泛白，颤巍巍点头时，眼里终于有了光。
林妙瘫在地上，看着眼前忙得热火朝天的景象，只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摆设。【搬尸体？光是想想那些冰冷的皮肤贴到手上，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救人？我连把脉都不会，总不能拿根草编个花环给人“疗伤”吧？难不成真要站在这儿喊“大师姐加油”“二师兄威武”？这也太没存在感了！】
正纠结着，眼角余光突然扫到被墨临劈碎的主祭坛。基座裂开的缝隙里，除了泛着黑气的破碎符文，还嵌着几片黑沉沉的东西——非金非玉，薄得像纸，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点和线，排列得比绣娘的针脚还整齐。
【这玩意儿…怎么看都像我前世见过的集成电路板啊！还是多层的那种！】林妙猛地撑起身子，不顾腿软爬过去，凑近了才发现，那些点线细得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边缘还泛着极淡的金属光泽。【好家伙，修仙世界里居然藏着赛博科技？这邪教组织的科技树是长歪到外太空去了吧？】
她正看得发愣，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朝苏清寒和楚啸喊：“大师姐！二师兄！快过来！这祭坛里面有怪东西！”
苏清寒快步走来，玉指轻轻拂过那些黑色板状物，秀眉拧得更紧：“此物既非符文载体，也非阵盘部件，我从未在任何典籍里见过。”她试着放出神识，可神识刚碰到板状物，就像撞在棉花上，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
楚啸干脆抽出佩剑，剑尖抵住缝隙轻轻一撬，“咔嗒”一声，一小块黑色板掉了下来。他捏在手里掂了掂，眉头皱成一团：“硬得很，没半点灵气波动，倒像块烧过的黑石头，就是比石头结实。”
【何止结实，这工艺一看就是纳米级的！说不定还是外星文明的产物呢！】林妙在心里疯狂吐槽，表面上却只能装作看不懂的样子，跟着两人一起研究。
就在这时，楚啸突然欢呼一声：“嘿！找到个好东西！”众人看过去，只见他从一具穿着华贵的监工尸体怀里，摸出枚巴掌大的黑色玉简——玉简边缘镶嵌着细小的灵石，表面刻着诡异的花纹，看着倒有几分古老。
楚啸激活玉简的瞬间，众人都惊住了——投射出来的不是常见的文字或画面，而是一幅流动的星图！无数光点在黑色背景里闪烁，线条纵横交错，旁边还滚着一串串奇怪的符号和数字，像极了看不懂的密码。
“师尊，您快看看！”楚啸捧着玉简跑向墨临，脸上满是兴奋。
墨临接过玉简，神识缓缓沉入。不过片刻，他睁开眼，眸子里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这是航路图，还有通讯记录。上面写着，他们每隔七日，就会向虚空深处的某个坐标发送信息，同时接收指令。最后一次接收指令，就在三个时辰前。”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指令内容是，加大邪矿开采力度，密切监视天衍宗弟子的动向，若有暴露风险，可直接‘清除隐患’。”
“太好了！”汐月激动得声音发颤，银蓝色的眼眸里满是泪光，“有了这个，汐煌就算长了十张嘴，也没法狡辩了！”
苏清寒这时也有了新发现。她借着灵火的光，仔细查看黑色板状物的背面，竟在角落发现了几行细微的刻痕——那是古老的鲛人文字，笔画扭曲却清晰。她逐字辨认，轻声念道：“灵犀共鸣秘法…以皇族血脉为引，可远程操控祭坛及邪化傀儡…”
林妙听得眼睛一亮，【这不就是远程控制协议嘛！还得用皇族血脉当“密码”，这加密措施挺到位啊，看来邪教也怕有人盗号！】
随着时间推移，证据越聚越多：弟子们收集的邪矿样本，黑得发亮，凑近能闻到淡淡的腐臭味；楚啸搜出的几枚普通玉简，记录着每日的开采数量和奴隶伤亡情况，字里行间满是残忍；那些缓过劲的奴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监工的暴行，有人还掀开衣服，露出背上深可见骨的鞭痕；再加上祭坛里的控制秘法和虚空航路图——一条完整的证据链，就这么清清楚楚地摆在了众人面前。
汐月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眼里的悲痛渐渐变成了燃烧的怒火：“我们必须立刻回海市！把这些证据公之于众，联合所有忠于父皇的人，把汐煌这个叛徒碎尸万段！”
墨临微微颔首，调息片刻后，脸色好了些：“时机确实到了。”他目光扫过这片满是罪恶的地下空腔，声音沉了下来，“此地不宜久留，收拾东西，我们走。”
众人不敢耽搁，苏清寒扶着受伤的皇族，楚啸提着装证据的袋子，汐月领着愿意作证的奴隶，林妙跟在最后，小心翼翼地踩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密道里的腐臭味依旧刺鼻，可没人再像来时那样紧张——手里握着证据，心里就有了底气，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等走出密道时，天还没亮。东方的天空只泛着一点淡淡的鱼肚白，海市边缘的海水泛着深蓝的光，风里带着咸湿的气息。可还没等众人松口气，远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循声望去，海市主区的方向竟燃起了冲天火光！橙红色的火焰舔着夜空，把半边天染得通红，隐约还能听到喊杀声和法术碰撞的“滋滋”声，甚至有几道灵光在火光里炸开，像破碎的烟花。
“怎么回事？”楚啸猛地拔出剑，警惕地盯着火光的方向。
一名伤势稍轻的鲛人皇族挣扎着站直身子，脸色惨白：“是…是禁卫军和汐煌的叛军！肯定是汐煌知道事情败露，提前动手了！”
汐月的身子晃了晃，银蓝色的鳞片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他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叛乱！”
墨临望着远处的战火，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剑，手指缓缓握住了剑柄：“既如此，我们便去添把火，让这场闹剧，彻底结束。”
残局终收，铁证如山定乾坤。
雾散月现，战火纷飞启新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