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城之下,战事正酣。冲车的巨木一次又一次撞击着斑驳的城墙,发出沉闷的轰鸣;云梯上,曹军士兵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与城头守军激烈搏杀;箭矢如蝗,在空中交织成死亡的罗网。曹操端坐于中军望楼之上,面色冷峻地注视着战场。郯城已是摇摇欲坠,破城似乎就在旦夕之间。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曹操的右眼皮毫无征兆地剧烈跳动起来,一阵心绪不宁之感蓦然涌上心头。他微微蹙眉,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眼角。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曹操低声自语,随即转向身旁的谋士戏志才、程昱等人,“志才,今日这眼皮跳得厉害,尔等以为,主何吉凶?”
戏志才体弱,此刻正强打精神观察战局,闻言沉吟道:“主公,此或是连日督战,劳累所致。然……古语有云,心神不宁,或有事端。需谨防……”
他话音未落,忽见一斥候满脸惊惶,连滚爬爬地冲上望楼,气喘吁吁地禀报:“报——!主公!大事不好!青州……青州军动了!”
曹操心头猛地一沉:“何处兵马?动向如何?”
“是……是平原关羽,济南张合!两路大军,旌旗蔽日,正向我兖州边境压来!看其兵锋所向,似欲直扑东郡、济北!”
“什么?!”曹操霍然起身,眼中寒光爆射,“刘备……他竟真敢插手?!”
程昱脸色凝重,立刻分析道:“主公,关羽、张合乃刘备麾下头等大将,此番同时出动,绝非佯动!其意甚明,乃攻我必救,迫使我军回援,以解郯城之围!刘备出兵徐州,已是定局!”
戏志才咳嗽着,补充道:“而且……动作如此之快,恐怕……非是临时起意……”
曹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瞬间明白了戏志才的未尽之语——刘备恐怕早已料到他会攻打徐州,甚至可能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自己竟成了他人棋局中的棋子?
就在这压抑的气氛中,又一名斥候飞马来报,声音带着惊恐:“报——!主公!东北方向,发现大队骑兵!烟尘滚滚,速度极快!已突破我外围哨探,距此已不足五十里!旗号……旗号是‘赵’和‘太史’!”
“赵云!太史慈!”曹操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两个名字。刘备麾下精锐的骑兵来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刘备的主力恐怕也已不远!
“赵云、太史慈皆为刘备心腹爱将,其麾下骑兵来去如风,战力强悍。彼等作为先锋突进,刘备亲率的主力大军必然紧随其后!”程昱断言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明公,需早做决断!”
“刘备!大耳贼!安敢如此!”曹操勃然大怒,一拳砸在望楼的栏杆上,木屑纷飞。他苦心孤诣,眼看徐州就要到手,却被刘备横插一杠,如何不怒?
但愤怒归愤怒,曹操毕竟是枭雄,深知此刻局势危急。他强压下怒火,迅速冷静下来,厉声下令:
“曹仁、曹洪、于禁、李典听令!”
“末将在!”四将出列。
“命你四人,速率一万五千步骑精锐,即刻北上,务必拦住赵云、太史慈的骑兵!不求歼敌,但需迟滞其速度,绝不能让他们靠近郯城,威胁我攻城大军侧后!”
“末将领命!”曹仁等人知道情况紧急,毫不迟疑,立刻转身下楼点兵。
曹操目光再次投向岌岌可危的郯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不甘。他对着夏侯惇、夏侯渊等将吼道:“元让!妙才!加紧攻城!不惜一切代价,在刘备主力赶到之前,给我拿下郯城!只要城破,擒杀陶谦,我等便占了大义名分,届时再回头对付刘备不迟!”
“遵命!”夏侯惇双眼圆睁,夏侯渊亦是杀气腾腾,两人抱拳领命,亲自督战,对郯城发起了更加疯狂猛烈的进攻。
一时间,郯城攻防战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曹军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守军则凭借最后一丝气力拼死抵抗。而与此同时,一支庞大的曹军部队在曹仁等人的率领下,迅速脱离主战场,向着东北方向迎击那支正高速插来的青州骑兵。
曹操站在望楼上,望着北方扬起的烟尘,又看了看浴血奋战的郯城,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局势已经脱离了最初的设想。与刘备的正面碰撞,恐怕已不可避免。这场徐州之争,陡然间变得复杂和凶险起来。